眼前这座酒楼高三层,从房顶往下垂挂两列红灯笼,二楼窗户大开,传出热闹的吃菜交谈声,三楼纸窗紧闭,不知里面何种光景。两人走进一楼大厅,抬眼看去满是人,竟没有空位。
小二见有人进来急忙赶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二位客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不如出多点银子去二楼坐,也能看得清楚些。”
灵竹不解。“我们是来吃饭的,看得清楚些有什么用?”
“今天是我们宴月楼老板娘出台跳舞的日子,您二位难不成不知道?不是本地人吧。”小二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满脸趾高气昂,说后两句的时候眼角斜着,透出明显的鄙视。
灵竹动了气刚想理论,竟央抬手拦下。“不要多话,去二楼便是。”
小二露出算你识相的神情,高声吆喝了一句“二楼两位”,便走在前面带路。灵竹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跟了上去。
塬圭不知何时回来,跟在竟央身后,偷偷塞给小二一大锭银子,小二接过去眉开眼笑,不久找了个临窗的好位置让几人坐下。“这个是本店视线最好的位置了,从这扇窗看出去就是老板娘的舞台,没有任何阻挡。本来这个位置要二十两银子的,看几位也是有身份的人,就给个八折。”
灵竹气鼓鼓地看着他变魔术般拿出一本厚厚的菜谱,放到桌子上。“客官您看要来点什么?本店桂花鲢鱼、荷香醉鸭、桃汁南瓜、百合西芹、樱开虾仁都是一绝,要不都来点?酒水呢?百花清酿很不错,入口甘甜,醇而不辣,回味无穷。”
竟央摆手阻止他继续介绍下去。“就点刚才你说的那几道菜。”
“好嘞!大爷爽快!稍等片刻。”小二眉飞色舞地走了。
灵竹立刻不满地抱怨道:“灵父,他明显是在坑你呀!这是**裸的宣传广告!其实都是中看不中吃的。名字取得越好菜就越不怎么样!”
竟央抬眉。“怎么说?”
“像‘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名字取得挺诗意,其实就是两排青菜中间放一猪蹄。还有‘母子情深’,就是一盘母鸡肉旁边摆着几颗鸡蛋。还有……”灵竹回想自己以前在饭店里受到的欺骗,滔滔不绝地说着。
塬圭忍不住笑了出来,末了掩饰地清咳一声。竟央端着茶盏放在嘴边,眼睛看向别处,强装镇定,但眼角眉梢分明带了笑意。等灵竹说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灵竹傻眼,只顾说得痛快了,忘了这些都是现代社会的事,只好装傻嘿嘿干笑几声,端起茶盏拼命喝水。
“客官,您点的菜来啦!”小二端着大大的菜盘走过来,一碟碟地码放好,收手点头微笑。“慢慢享用。”
灵竹解脱地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塬圭,你也坐吧。”
“谢灵主。”
等塬圭小心地坐下,竟央巡视了一遍菜色,含笑开口。“竹儿,这些菜倒没有一个名不副实的。”
灵竹垮下脸来。“灵父……”
竟央看她小脸苦了吧唧地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长袖一挥,那叫一个气度非凡。“吃菜。”
吃了一会儿,只听窗外热闹起来,灵竹扭头看向窗外,只见三条长街的交点空地处铺了一张宽大的红地毯,四角分别放了一盆颜色不同的水,人群往那边聚集,却又都在十步处停下来,像是在等什么。
隔壁窗的那桌人兴奋起来,纷纷跑到窗口,扒着窗棂,翘首期盼。“舞桐要出来了!”
灵竹咬着筷子蹙眉好奇地看着他们,忽听得头顶上方窗户打开的声响,随后一道雪白的身影落下直飞向红毯。人群顿时沸腾,杂乱地喊着“舞桐!舞桐!”
那人凌空划过轻盈落在红毯正中心,缓缓放下衣袖,一张精致的脸显现出来。轻薄的白纱飘扬在红得似血的地毯上,仿若腊月里红窗纸上一朵冰花灿然绽放。
隔壁桌的人忍不住摇头晃脑赋诗感叹。“好一个‘冰肌雪骨似天容,雨落红莲是舞桐’!”
灵竹看惯了唐诗宋词,忽然听到这么一句,恶寒顿向胆边生。撇撇嘴又看了看红毯上那抹晶莹的白,好吧,诗的确俗了点,但也很写实就是了。
叫做舞桐的姑娘侧身孑然独立,素白耀眼的一袭长裙如瀑流泻,头顶带着一圈银饰,正中一朵盛开的梨花,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装饰。未施粉黛,眉却如墨画,眸子似点漆,唇色晶莹如荔肉。她微微低头,抬手,长袖掩住半张脸,那姿态恰似一朵羞闭的花,水云间都漾荡起柔媚。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人人都赞西子美貌却不知具体如何,此刻灵竹觉得,当如舞桐。
不远处的阁楼上,豆蔻般的女子穿着纱衣,抱着琵琶,轻捻慢挑,款款唱出离人曲。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舞桐闻曲轻扬水袖,足尖一点飞离地面两尺,一幅白绢随风铺展开,缓缓盖在红毯中央。水袖飘至盛满粉色汁液的铜盆,用力抽回,如虹般划过天空,重重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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