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丫头,为了这么点事,连家都不要了?
子虞簌簌地落下泪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待罗云翦支开卫士,走到她面前时,子虞抬头只含糊地看见了他脸上的惊讶,伤悲,无奈。
“大哥!”子虞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仓促间狠狠吸了口气,却堵得心口阵阵痛楚,一眨眼,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往下落,“大哥,家没了,我们的家没有了。”
听得她的哭声,罗云翦如被针刺了一般,手攥紧拳头站立着,沉默而不语。
子虞抽泣着,看到大哥的黯然,心里莫名一痛,这还是她那个随父亲四处征战,飒爽豪气的大哥吗?他的模样没变,可是一双眸子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当年得胜归来,纵马京郊的少年意气,仿佛从他的身上消磨殆尽,眉宇间空留沧桑。
子虞还年轻,可这时却不禁感慨,命途多舛,她记忆里的大哥仿佛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罗云翦见子虞哭声渐止,神色哀伤地说道:“我与父亲的部众失散,突围之后才知道他已自刎谢罪,我立刻带所剩将士回京,可是途中遭人暗袭,侥幸存活性命,养了几日的伤,醒来时外面已经在谣传我罗家叛国……”
后面的故事不用说,子虞已经明白了,大哥当时无路可走,如果要对南帝辩白,只怕没有到京城就会性命不保,所以只能如传闻一般,做了北国降臣。她被其中透露的信息惊呆了,“是谁要这样对付我们家?”
“傻丫头,”罗云翦艰难地一笑,“父亲那样耿直的脾气,得罪的人还少吗,也许是有人觊觎父亲手中的兵权,也许是父亲得罪的权贵……只怕,当时朝堂上下都联手了。”
子虞顿觉不寒而栗,身子微微颤抖。
罗云翦怜惜地看了妹妹一眼,扶住她的肩膀,沉声说道:“四妹,大哥本不想和你说这些,可你要好好听着,现在我们好不容易保得性命,就不要去动那些愚蠢的念头,这世上有那么多的冤屈,真正能沉冤得雪的又有几桩,便是真相有一日能***,也不过是史官手里寥寥数笔,那时你我都成了黄土,又有哪个罗家后人去享受真相大白的喜悦。”
凝视着大哥的脸,子虞半晌说不出话,沉默了片刻,她才轻声道:“大哥以前最像父亲的!”
“像父亲那样不懂变通,不懂钻营?”罗云翦被她的话刺痛,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如果像父亲那样,我就该明知必死也要上京申辩,然后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谈,我这样做,除了丢掉性命,还能得到什么,难道南帝会因此饶恕我们,难道那些人就会良心发现?”
子虞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态,急的又掉下眼泪,“大哥,是我失言……你能活着我不知道多高兴……”
罗云翦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还没有见识过那些残酷丑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