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原本二十下的板子,他背过身去,木板在肉身上发出沉重的闷声,一下又一下,她哭得极其隐忍,多次是因为无法忍住,从口中溢出,心乱如麻,手心盗汗,喉结上下滚动多次,却始终发不了声,直到十二下的时候才沙哑得寻回自己的声音,“够了!”
她没有看向他,如同破絮般失魂落魄地挂在木凳上,头埋得极低,肩膀一抽一抽哽咽地极其小声,腰部以下的部位已经泛起了血印。
咚咚咚!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痛,几乎让他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他的嘴唇动了动,目光空洞,一大群的奴仆冲过他朝着深井奔去,拎着吊桶铁钩放下井——
哪里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她怎么会寻死呢?
他舌尖泛苦喉间泛甜,浑身冰寒。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人群里有人兴奋的大喊!
他的双脚瞬间施力,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如疾风般地向前掠去,人群迅速地让开了一条道,他看见她了!
此刻如同一截被人抽干灵魂的布娃娃,一动不动,浑身湿漉漉,他疯了一样地按她的心肺,无数次地想要吸出她肺部的积水,她的脸冷冰冰,手冷冰冰,就连胸口也是冷冰冰,连带的,他也寒冷地浑身剧抖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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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嘟着鲜红艳唇的女子欺身而上,“人家昨天等了你一宿了!”
他的眼波澜平静,心下却是惊涛骇浪,是谁,是谁?她又在哪里?
“本王实在要事烦身,今夜只怕还要让夫人独守空房了。”他难得露齿一笑,扯动僵硬的面皮,笑的极其伪善。
这才一出杏花楼,急急召唤贴身侍卫,“吩咐下去,去找最好的法师,要在府内办驱鬼法事,这事不可透露,若是露了半点风声,提着脑袋来见!”他的心跳从未这般快过,语速极快,深怕晚了一步。
她爱磕瓜子爱啃红烧肘子,于是他每夜在亭内院外设下诱饵,只是却从未见到她现身光顾!
他只好胆战心惊地稳住眼前的孤魂野鬼,深怕她一个察觉对某人做出不利的举动,甚至不惜动用大唐寺的金锁来扣住野鬼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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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骗我吗?
他从未问过这样的问题,一如他从未展露过他真实的情绪。
他立在甘府布庄前,瞪着那在布庄楼下翘着二郎腿喝着热茶的老头,心底渐渐澎湃。
那是他的丈人啊!手心攥紧,指甲陷入掌肉,为何连这些都要诓骗他呢?
他盯着眼前又开始说谎的女子,心开始转凉,一寸一寸地开始蚕食他的心。
她的眼,她的眉,她的一颦一笑,全然刻在他的心里,这些,也是假的吗?
后退两步,划开一定距离,心间的隔阂被凉风填得满满的。
女人终究是薄情薄性谎话连篇的生物,他几乎要以为她是独一无二的时候,为什么又要来挑战他的底线呢?
即便你是薄情薄性谎话连篇,即便你从未爱过恨过念过我,只要我爱你恨你念你便够了,你若是飞蛾,我便灭了你奋不顾身的油灯!你若是飞蝶,我便亲手撕裂你的翅膀!我要你喊天,天不应你,喊地,地不回你,这天下万物间,只有我才是你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