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殿外的白玉台阶下,梅子嫣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夜已尽,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慕程跪在石阶上的身影像僵硬的石像。
还好,昨夜没有下雪。
“柿子,”她半跪在他面前,他闭着的眼睛遽然睁开,她沾满红丝的双眼疲惫的神色落入他的眼内,再触及到她从来素淡如梅的白裳如今竟然沾着点点血污,他的心蓦然一痛,哑着嗓音问:
“你在皇上那里受委屈了?你伤了哪里?”
她伸手握住他冰冷僵硬的手,摇头虚弱的笑道:“陈贵妃平安产子,这血迹,不是我的。”
“你求我的事,我办到了。”她往他手中塞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道明黄圣旨。
“这是到内监司释放沈碧俦的圣旨,你现在可以去宣旨了。”
她望着他,目光从温柔渐渐变得平静如水,他心底忽然升腾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得她一字一句地说:
“你要答应我的事,你要履约。”
“从这刻起,我不再是你的随扈大夫,你不再是我的病人。慕程,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她很决绝,转身离去之前连笑容也吝啬得不愿再给他一个;
曙光初现,而她一步步走下石阶的身影是那么的冷,冷得慕程涩的发痛的眼睛内有寒霜凝结。
三言两语便撇清了彼此的关系,那份明黄圣旨便是她送与他的最后一份大礼,真是慷慨,慷慨得他想发笑,他可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不是吗?他从来没对她付出过什么不是吗?她就是这样的狠毒狡猾,让他一直的一直的欠了她,最后来个大方的潇洒的转身,什么都不要就走了……
该死的……说喜欢他的人是她,说不再见面的人也是她!
慕程霍然起身,顾不上腿上的僵麻便奔下玉阶向着宫门方向赶去,途中遇见那个黄门小太监,他一把拉住他,问道:
“梅大夫呢?”
“刚刚出了宫,上了马车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姓胡,叫胡来。”
“胡来,”他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把手中的圣旨塞到他怀里,“你替本世子到内监司宣旨,有什么差池本世子惟你是问!”
原来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不单单只有馅饼和金元宝,还随时会空降一坨屎。
胡来捂着胸口的明黄圣旨看着慕世子飞奔而去的身影泪流满面,世子啊世子,内监司那什么地方啊你让我去办事不就是等于要我得罪后宫那些贵主子么……
宫门之外,朱雀从小厮手上接过马缰绳,正要上马,忽然马缰被人一手夺去,慕程白着一张脸问她:
“梅子嫣她人呢?”
“上了马车说要回草舍,呃,世子你这是……”望着慕程绝尘而去的身影,朱雀呆了半晌,喃喃道:“世子,你怎么就不问问我打算上马去哪里呢?真不晓得你跟嫣儿发生了什么事,她居然让我回元霜阁西苑把她的行李打包送去草舍……”
慕程一路挥鞭,终于在草舍前的小路追上了那辆本就跑的不快的马车。
哑奴惊见一人一骑拦住车架,急忙拉住马缰恼怒地盯着慕程,慕程的视线越过哑奴落在朱色车身上,沉声说道:
“梅子嫣,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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