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湖,她不会如此薄命吧——这就该是自己难过的原因了。他想,自己难辞其咎。
慕程手中的绣鞋被人轻轻握住。慕程正要发作,只听得她开口说:
“柿子,难道你要我光着脚走回去?”
声音不大,清脆悦耳有如山间流泉。
慕程睁大了眼,仿佛被闷雷劈中,她又说了一句:
“莫非,你喜欢看人家的裸足?”
慕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盯着她的墨黑瞳仁里似有怒潮暗涌:
“梅、子、嫣?!”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这该死的女人一直都是易容的吧,她怎么敢愚弄了自己那么久?!
身边一众人等俱是一惊,尤其是慕渝,几乎下巴都合不拢了。
“柿子,还差一只鞋子。”她哀怨的说,可怜巴巴的望着慕程。
有那么一瞬,慕程觉得自己心神摇曳了一下,竟然下意识地把目光放向湖边……然而下一秒他清醒过来时足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自己——慕程你怎么可以为美色所惑?!她再脱胎换骨也不过还是那个可恶的粗鄙的毒舌女而已!
“你到底是谁?!”他冷笑着质问,“易容混进王府,欺瞒所有人,所为何来?”
她笑了笑,露出浅浅的月牙儿般的洁白弧齿,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说:
“梅子嫣独为慕程而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怎么,慕三公子不觉得自己有被人爱慕的资本?”
慕程的心不受控制的猛跳了两下,他的大脑有一瞬的眩晕——他深深吸口气把这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压下,表情依旧清冷,哂笑道:
“谎话重复第二遍,你以为就有人信?”
“原来你还记得我对你表白过?”梅子嫣眨眨眼睛,眸子里尽是笑意。
慕程当时的表情有如生吞下一只青蛙,他气恼的转过身子去对慕渝说:
“把人关到慕氏的内务府,如果你问不出一个过去未来,就把人送进东陵狱吧!”回头瞥了梅子嫣一眼,“有些人的脸皮厚到连开水都煮不烂,不晓得东陵大狱里的刑具她怕是不怕?”说罢头也不回地上了一府卫牵着的马疾驰而去。
“三哥——”慕渝气急败坏地喊到,他本来是想告诉他,沈碧俦昨日并没有封妃,皇帝慕遥竟是把她封作御书房的女官了。
这边哑奴走过去,取过梅子嫣手中的绣鞋拉她坐在旁边一块凸起的石板上,蹲在她身前捏起她左脚脚踝,她愣了愣,询问地看着他:“哑奴?”
他把鞋子轻轻套好在她脚上,打了个手语道:“那句话,不许再说第三次。”
梅子嫣怔忡之际,他从衣袂上撕下一块布来,利索地包好没有鞋子的那只脚,又道:
“女孩儿家不要轻易让别的男子看到自己的脚。”
看她的眼神还是淡淡的,却大有一种不容辩驳的气势。他起身去牵马,她蓦地反应过来,在他背后大声说:“臭哑奴,居然敢教训你姑姑我,什么时候学得没大没小的……对了,我的发带呢,你怎么不还给我?”
“什么发带?”哑奴回头望她,一脸无辜。
算了,她挫败地垂下头,对着他她无从计较。
这时慕渝却拉住正要走向梅子嫣的朱雀,沉声问道:“朱雀,你一定知道她是谁对不对?”
朱雀说:“我只知道嫣儿是寿王的人,至于她什么来历,你自己去问寿王吧。”
“寿王叔去了东洲,你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了,你知道天都东陵大狱的,”看见朱雀瞪他,他哀叹一声道:“你不肯合作,三哥又逼我,迟些王叔回来又要训斥我……听风楼的朱雀管事,要不是你把她所有的来历都封杀了,我的人又怎么会查不到?”
朱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那四公子打算如何?”
“没办法,只能请梅大夫到慕氏的内务府坐一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