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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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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风大盛。自汉开国高祖起始。便屡有男宠与帝共卧起的事件发生。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密在这座未央宫内却属于默认的事实。作为掖庭令。张贺并不是不了解帝王们对这种男风的特殊嗜好。只是刘贺的大胆实在超乎他的想象。

    “我不妨告诉你实话。陛下看中的不是金建。而是他哥哥金赏。只是昨晚上被金建误打误撞的碰上了。陛下倒想逗着他俩兄弟玩來着。结果金建那刺头不分轻重就伤了陛下。我跟你说这些。是要让你看清楚现在是什么世道。别以为你身后有个车骑将军。就沒人能把你怎么样。你想想金赏是什么身份。陛下敢动金赏。就说明他从來沒把霍光放在眼里。霍光也好。张安世也罢。迟早都得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张贺无语。周阳蒙掏出一份帛书。冷冷的扔到他身上。“这是陛下给你诏书。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张贺抖抖簌簌的摊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皇帝的紫泥印玺。然后才是触目惊心的白底黑字:“诏掖庭令……若敢泄言……腰斩……”

    脑袋胀痛。耳蜗里嗡嗡作响。周阳蒙还在说些什么。他一句都沒听清。只能用最后残存的力气勉强支撑起双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來。他是怎么从周阳蒙的宫里出來的。怎么走回少府官署。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里。事后回想起來他都记不清了。

    他呆呆的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有人猛拍他的大门将他从懵懂状态中惊醒。

    來人竟是欧侯内者令。他的脸上竟也是同样的一副惊魂未定:“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风向改的也实在太快了。”他一进來便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呼呼的喘气。“这宫里真是越來越叫人待不下去了。我本打算辞官归家养老。可我儿子沒了。若是辞官离了这宫廷。这副卑贱的身子还能有什么用。我的老妻还得靠我养活啊。”

    内者令说得涕泪纵横。张贺茫然的看着他。不由的想到自己。他的儿子也早死了。剩下年幼的孙子孙女还得靠他养活。

    “张公。你向來比我有见解。你倒是分析分析。这朝廷的局势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儿。眼下陛下封赏昌邑官吏。明显是想架空霍将军那帮老臣。若是霍将军他们失势。会否连累你我这样的小卒吏跟着倒霉。”

    张贺无力的苦笑:“陛下有孝武风范。年少气盛。不甘心成为先帝那样。一辈子受霍氏摆弄。这样有头脑有主见的皇帝。岂不正是万民之福。社稷之幸。”

    内者令一副愁苦的表情:“少府史乐成乃是霍光的亲信。若是霍光党众失势。史乐成必然也会受到牵连。我听说现在长乐卫尉安乐本是昌邑丞相。宫中的郎官也都是昌邑人。陛下若要换洗朝廷格局。岂会容你我继续留在宫里。”

    张贺自然明白他的担忧。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霍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特别是自己。因为弟弟张安世几乎就是霍光的臂膀心腹。霍光在立刘贺为帝前急匆匆的将张安世擢升车骑将军。为的也正是牢牢握住京畿车马军权。

    霍光弃刘胥而选刘贺。为的是刘贺年轻荒唐。喜好安逸享乐。这样的人更容易被掌握。然而谁也不会料到年纪轻轻的刘贺竟比刘胥还果绝狠辣。在这短短的二十多天里。他用最快的速度提拔了自己的人。相信不用多久。霍光这帮老臣就会被皇帝毫不留情的排挤出去。当然。这是内者令他们这些旁观者可以预见的最坏结果。但是今天从周阳蒙那里回來。张贺就清楚的意识到。以刘贺的个性。这些曾经把持朝政的老臣只怕不仅仅是被架空丢弃那么简单。也许……不仅会丢了仕途。更会丢了性命。

    张贺心乱如麻。思量來思量去总觉得自己已被推上了悬崖峭壁。毫无回旋立足的余地。他闷闷的吐了口气:“饮酒么。”

    内者令是个贪杯好酒之徒。张贺让他陪着喝酒他自然沒有不允之理。几杯酒下肚。他早开怀得忘了來时的初衷。只差沒兴奋得载歌载舞。张贺喝得也不少。可再多的酒酿刺激也始终压不住他心底的焦躁彷徨。

    两人正畅饮得忘我。门上有人叩门。因为沒上门闩。许广汉很自然的推门而入。见屋内两位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对饮。不由闷闷的说:“太医又被传唤到宣室殿了。刚才有人递消息回來。说驸马都尉伤得太重。怕是难以救活了。”

    “什么。”

    “你说谁。”

    许广汉解释:“驸马都尉。。侍中金建。一大早跪在宣室殿门前肉坦请罪。后來不知怎的。说是自己伤了陛下。愧为臣子。突然就撞柱谢罪了……”

    “当啷。”张贺上身前倾。脑袋耷拉的仆倒在食案上。碰翻了盛酒的耳杯。

    “张令。”

    “张公。”

    酒水宛若一条蜿蜒吐信的小蛇。从案上扭动着狰狞的身躯。一点点的钻入张贺灰白的发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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