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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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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搁着一张食案。案上摆放着不少菜馐酒水。许广汉眼眸一亮。以前自己跟在张贺身边做掖庭丞时也常与他宴饮。那时候两人在床上对酌。谈天说地。年幼的小病已就在床下顽皮打滚。老少欢聚。现在细想起來也能真切的感受到当时无比的欢愉。

    “请上坐。”张贺笑着携了他的手。将他拉上床。“得了一尊好酒。独饮无趣。故邀你同饮。”

    酒酿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是件奢侈品。若是好酒更是不可多得。许广汉虽不是贪杯之徒。平时却也喜欢喝上几卮。只是降为啬夫后。薪俸有限。他只能偶尔沾光解馋。

    张贺热情的邀请许广汉坐西席。许广汉不敢受。只选了北面的席位坐下。张贺亲自舀酒。酒水呈金黄色泽。许广汉惊讶道:“这……这莫不是金浆。”

    “果然是广汉。好眼力。”

    金浆是用甘蔗酿造的一种酒酿。许广汉等张贺举卮相邀后。方才迫不及待地端起酒卮喝了口。酒水入口清甜。酒香甘醇。他忍不住赞了声:“好酒。”

    张贺不动声色的将卮加满。张贺酒瘾上來。一卮接一卮的仰面干尽。滴酒不剩。好不畅快。

    酒到八分饱。许广汉的脸膛发红。双眼布满红丝。眼神打量起人來有些发直。张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把话題引到正途上:“欧侯令的儿子殁了。平君现在可有好的去处沒。这年一过。我算算。她这也有十五了吧。可是要及笄了呢。”

    许广汉摇头:“别提了。我住的那个闾里有个叫王奉光的。就是那个喜欢斗鸡的关内侯。他有个女儿和平君要好。那女子呀。许了三次亲却接连克死了夫婿。现在待字闺中硬是沒人再敢聘娶。我家沒有关内侯那等的富贵。只怕平君更难匹配到良人。”

    张贺笑眯眯的说:“不急。不急。我这里倒正有个极佳的人选举荐。”

    “哦。谁啊。”许广汉喝得有些舌大。眼神迷离。但说话却仍显得条理分明。

    “王曾孙。”

    许广汉愣了下。慢半拍的反应过來。“病已呀。不。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病已身为皇帝近亲。虽然如今尚未受到宗室重视。但将來成年后总也有望能拜个关内侯的爵禄。如此美才。与你女儿如何不相配。”

    “不。不……”许广汉连连摆手。一不小心碰翻了酒卮。金浆从食案上蔓延滴下。“病已那孩子。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太……太熟悉了。那两孩子情同兄妹呀。不可。不可。”

    “正是从小看着他长大。所以知根知底。你难道还不放心病已的为人吗。”

    许广汉一时无语噎然。张贺的话极度蛊惑引诱他浮想翩翩。令他脑子里杂乱的想起这么多年來。自己与刘病已之间的点点滴滴。。那孩子从六岁入宫就跟他形影不离。白天管他吃喝拉撒。晚上睡在一间房一张床。小的时候会尿床磨牙。大了会打呼说梦话。刘病已人如其名。刚入宫那会儿常常生病。一病就特别娇气。他有时候整宿都被闹腾得沒法安睡。只得将那孩子抱在腿上哄他入眠。病已入学后。又是他每晚抓着他温习功课。夏天替他赶蚊子、扇扇子。冬天替他搓冻疮、捂被窝……

    一点一滴。那样的回忆犹如潮水般涌來。许广汉胸膛起伏。眼眶微热。他是个宫中的阉臣。注定无法留在女儿身边做一个称职的父亲。反倒是刘病已。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他许广汉亲手将当年那个黑不溜秋的男孩子。含辛茹苦的抚养成了现在这个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

    张贺见许广汉动容。直起上身。右手按于他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你待病已难道不正是视若己出吗。他当你的半子不好吗。你沒儿子。他沒父母。就让他将來为你们夫妻养老送终不是很好。你上哪儿再找比病已这孩子更合你心意的女婿去。”

    张贺是许广汉的上吏。平时许广汉沒少受张贺的恩惠。就算抛开刘病已这层关系。今日卖着张贺的面子。他也无法回绝对方的好意。

    张贺在边上继续循循善诱:“让病已与你女儿结亲。我绝不会亏待了你们姻家。婚家该备送的纳征聘礼我來出。该有的礼数一样儿都不会短缺。”

    许广汉哽咽。热泪盈眶。张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有什么可推诿的。内心澎湃的他重新端起酒卮。斟满。仰头一饮而尽。豪气干云的重重呼了口气:“如此。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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