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悄悄伸出右手,手背在他裳裾上飞快的噌了两下。
“你该叫我三舅舅……”
“三舅舅好!”不等史玄话音落下,稚儿已扯着娇脆的嗓音甜甜的喊了一声。
这一喊,刹那间将史玄潜藏的怜惜之意尽数勾了出来,忍不住蹲下,取出手巾替他擦脸:“乖……”
稚儿忽闪着灵动的大眼睛,双眸黑白分明,眼底蕴着一抹淘气的窃笑。他伸手搂住史玄的脖子,欢快的叫道:“病已最喜欢三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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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名叫刘病已?”
男子颔首,他肤色略黑,但相貌堂堂,为人温和,没有半分当官的架子。史恭原本心存胆怯,这会儿经过一番攀谈,倒略略放下心来。
“许是牢里条件太差,他自幼体弱多病,故此取了这个名字。”他说得轻松,实则刘病已长至五岁,其间数度病重将殇,几欲夭折,全仗他择人悉心照料,花了百倍心血,方才有了今日的光景。
“孙儿病已自幼遭逢牢狱,多亏恩公照拂,大恩大德实难相报。”史恭再三称谢,又命长子史高送上铢钱五千、帛布两匹,“这点财物,万望恩公收下……”
男子目不斜视,神色如常,史恭反被他搞得进退不得,满脸尴尬。
“天色已晚,尚需投奔馆驿,这便向史公告辞了。”
“这……”史恭眼见客人离开,将下堂时,忙喊道,“恩公不与病已辞别么?”
他顿了下,但随即穿上帛履,淡笑道:“不用,不告而别方是良策。”
史恭也知这话说得有理,但他心中有事,欲问却又不敢,几次踌躇。送客至门外,眼看着即将登车而去,他终于忍不住结结巴巴的含蓄问道:“这孩子……我的意思是说,不知陛下与大将军意下……”
客人立在车上,由上而下睥睨而视,虽然神态仍是那般温和,却令史恭有种汗颜的羞愧。
“天子即位,赦天下,这孩子刑满出狱,已非带罪之身。他是卫太子与史良娣留下的唯一骨血,还望史公瞧在令妹的情分上,对他多加照料。病已自幼失亲,有你们抚育成人再好不过。”
史恭连声称诺,只觉得头顶目光灼灼,竟比烈日更为炙热。
驭者扬鞭,马车缓缓离去,绝尘的残像映照血红的夕阳,史恭的心情便如那抹绝艳的万丈霞光一样,隐隐难安。
门里忽然冲出来一个绿色的小小身影,奔得是那么的急,没等史恭来得及反应,那道墨绿的影子已飞快的朝着夕阳奔去。
史玄追出了门,他也没料到那稚童的脚力这么好,直追出半里地才生生拉住了他。
他扭着身子不说话,史玄掌心按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他就这么脸朝西拧着,脖子抻得老长,不住的扭动身子挣扎。
“病已!”史恭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你这孩子,跑什么?”
史玄将他扳过身,刘病已泪流满面,一双拳握得紧紧的,神情倔强,虽然哭得很不像样,却仍是一句话都不说,连一丝抽泣声都没有。
史恭挥挥手:“回家去。”
刘病已吸着鼻子,双手胡乱的抹了把脸,哽咽:“廷尉监叔叔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史恭与史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年仅五岁的孩童解释,一时无言。
“我知道……我知道……”他憋着气,眼泪哗哗的流,“廷尉监叔叔把我送来这里,日后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再把我送到别处去!没人……没人喜欢我,没人喜欢我……没人要病已!”
他放声大哭,伤心到了极处,便开始不住作呕。史恭、史玄父子两个不曾提防,只听“哇”的一声,一口秽物吐在史玄手上,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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