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方向,前蹄高扬,一声长嘶扬起,迎着雨势彻透苍穹!
骏马突如其来的不受控,使得祁连偏身一晃,落地之时,反手抓住马颈鬃毛,扬臂一刻,脚踏马鞍,纵身翩然而去!跃至城门旁,背贴城墙而靠,眼望城下数百利刃寒光凛凛,祁连不免担忧地望向了兰凌,“兰凌,……”发红双眼紧锁她此刻的苍白如死。
缓缓地,她闻声睁眼而望,先是嫣然一笑,显得是那样的无力,雨水顺着她的轮廓蜿蜒而下,她沧然道:“……为,为什么,要来冒这个险呢?”
“你别怕,我这就救你下来!”祁连反掌重拍城墙石砖,反身一旋,若翻江猛龙般,直旋而上,落在城门高台上!拉起执缰之绳,祁连缓缓将之拉上城墙上!直到,他握住了她掌心的湿热,心下不免一直狠辛酸沧然!
然就只一刻,祁连骤觉身后一凉,疼痛之感慢慢蔓延开来,顺着雨水,鲜红顺势而淌,顷刻间祁连手中一松,绳索疯狂地直溜而下!
骤只觉心下一凉,祁连一把攉住那不受控制的绳索,这次,他不再急于将她拉上城门之上,而是将手中绳索绑于一根石砖之上,反身望着身后早已等待多时的铁甲军,凛冽一笑,“我就知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地就让我逃离这里!”说话间,双眼渐渐转为阴暗,继而幽亮如鬼,嘶声喊道:“……那就都来吧,挡我者,我必诛之!”声言方落,三军顿如洪猛般奔涌而上,势压山河!
反手夺过来人手中长刀,探讨来回,挥砍如斯,竟毫无章法可言却招无虚发……
疾风带着雨水狂打着这一城里所有人的生死较量,从城门口,打到城门下,从城门边,又被逼至城中央……他望着如何也杀只不尽的士军,群龙无首地,任它狂涌而来,饶是他也难鼎峙其心!
在不知持刀奋战了多久之后,身上已是斑斓血迹,随着雨水一点一滴地渗入土中,呈现出阴暗的晦色!毕竟,数尺长刀终有限,终难敌万刃齐发!那么的一瞬间,祁连眼中竟隐现那般不甘,那般痛恨,却也那般的视死如归了!目光紧锁前方的军甲辉煌,他再度握紧了手中长刃,“啊!……”一声怒喝,满带那悲,那恨且勇且狂,遇神杀神,遇佛诛佛!
蓦地,他静止在了他杀出的那一片方圆之内,骤然转身向兰凌,一声长啸破空而出!“不!……”
只在那一瞬间,他弃刀而去,任他数百雄兵刀剑相加,他此刻再无知觉!
只在那一瞬间,紧紧缠绕在声石砖的绳索正一点一点,一丝一丝地瓦解,松懈!……
城下人,命只旦夕间!……
终于,绳索“嘣”的一声,断裂开来,轻纱绝袂,漫天逸!
“兰凌!……”一声长唤,掩过了那利刃刺入血肉中的声音,刀戈铁刃交击间,他却听到了兰凌那空中游丝的*声和自己心死的声音!这一刻,他只觉喉间腥甜,却不忍宣泄而出,唯只强忍吞落肚中;也在这一刻,他彻底的疯了,如同一头猛兽般,再感受不到疼痛。
“杀,杀,杀!……”他疯狂地呐喊着,发红的双眼已似魔鬼,他痛彻心扉,“……你们都给我死在这里!”反手执起身旁掉落长刀,一刀一落,数十头颅竟漫天飞起,灰蒙蒙的苍天所淋落下的,亦全腥红。漫天血雨,只为他而飘!……
直到,他再无力撕杀,长刀拄地半跪而垂,却仍旧血雨如泄!
剩下的所有兵士,似乎,再也不敢越近一步,唯只绕着祁连,手中兵器再不敢擅自妄动一下!
“杀!……”又一声怒吼狂迸而出,众军士一阵哗然,却不见祁连再度举刀!久久,在众将士一点点试探性地逼近后,他毅然站起,那一瞬他又再度无力半跪跌下!
轻抬眸,如死灰般目光扫视过眼前一切,顿成黑白。他依然顽强地拄刀起身,一步一步地,往着城门口而去。被雨淋湿的发打在脸上,粘着他的血肉,他双手在颤,双足在抖,踏上一地的泥泞,朝前而去。
“杀!”众军中,不知是谁高喊此一声,又一阵哗然,在祁连骤然转身一刻,嘎然而止,神色中闪过的那一丝光芒竟教前排不少兵士心下骤寒,无力举刀跌坐地上!
无视于他们,祁连依旧步伐如旧地,朝那红颜缓缓而去!
他将她抬起,缓缓抽离地上那数之不清的利刃,此刻的兰凌,再无了往昔的绝色,剩下的,是荒颜死去!从她胸膛无数伤口中依旧喷涌而出的鲜红,与之那件红色嫁衣,融为一色,再不分离!“兰凌!”他颤颤地唤着她,双手捧上她的容颜,哭道:“我,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走,到你想去的地方,永不分离!”
他将之兰凌往着背上放去,解下腰带将两人紧紧缠绕紧缚,那一刻,他无力得再次跌倒而下,起身时,嘴中只喃喃自道,却是说给兰凌听,“没事,没事的,我们走,这就带你走!”
“让开,谁挡我,谁死!”抬眼睥睨,他冷冷吼道。
他一步步地近,众军便一步步地退!
“杀呀!”军中又一长声骤起,这次他们没有再次却步,则一拥而上!
暴雨瓢泼,腥风血雨中,只听得他嘴中一字一句地细数着:“……两千九百一,两千九百二,两千九百三,……两千九百七,两千九百八,两千九百九!”蓦地,他停了下来,长刀直指前方,如魔似鬼般,傲视众生,冷道:“谁想当我刀下第三千条亡魂的,尽管上来!”这一刻,他杀疯了心。他成了魔鬼,成了这个天下芸芸众生望而止步不敢前的魔鬼!
“嘶”的一声战马长鸣,从城外侧门中,那匹曾经的野马纵蹄而来,纵过祁连身旁,驮起两人往着那侧门城外处,狂奔而去!兵甲交击过处,它全身亦血色斑斓!一场生死困兽之斗,就此告终。
城内,除却满地尸体堆积,血流成溪的疮痍之态,就只内城中,那抹红色凛然久久站立凝望,他俯视城中的一态生死过处,竟淡然一笑,转身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