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木桌上抽出一卷黄色布轴,“今夜宫宴,李家负责皇城安全,李家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当众发难卜寻意的机会,这叛国罪唤之希望是李家承,还是你们南荣家承?这是先皇遗留给你的圣旨,朕当初答应过你们,替朕去青龙地宫取出青龙王卷,朕自会给你,如今虽然没有取到东西,但是朕照样给你。这份圣旨,你现在可以用来和朕换一个要求。”
南荣唤之手微颤的拿过圣旨,女皇威严说道:“南荣世家坐守青龙镇,如今青龙地宫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出去,你若是用此圣旨换取卜寻意那么南荣世家只怕是坐不稳这青龙镇。你若不用此圣旨保卜寻意,答应朕与卜寻意断绝关系,朕便允你留她一命。”
为什么?他清亮的神情变得有一瞬迷茫,不过很快恢复,“陛下为何硬要我与寻意断绝关系?”他不明白,女皇是在害怕卜寻意吗?害怕她又岂会放过她。何必一直在言语上逼迫他?
“她配不上你,唤之是我国的荣平郡王,值得更好的人相配。”
原来如此,自己也和萧青云一样,成为了国家间的交易品吗?南荣唤之清俊的脸上划过一丝悲哀,寻意在厉害,可怎么和一国之君斗呢?他不想她受伤,甚至不忍见她为他屈尊降贵,那么高高在上一人,她虽然不甚在意,但是他在意。
“陛下,你真的会放过寻意吗?”他的声音很轻缓,但是不再如往日般是清泉之乐而是寒冬之水。“陛下,你真的会这般轻易放寻意自由吗?”
女皇冷冷一笑,“卜寻意的本事大着呢,只要朕不追究,她自是能自由。只要她安分守己,不插手宫内之事,朕自是不追究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望晴若真要卜寻意死,就算寻意有天大的本事只怕带着自己也是个累赘。“唤之遵从陛下圣命。”南荣唤之淡淡的道,声音没有丝毫起伏。他把先皇圣旨收进了袖中,慢慢的退了出来。
在这个时刻他的智慧不够决断他做的决定是对是错,他只是不想她受伤,不希望她在受他连累。纤长的手指颤动着抚摸上心口,他不要她的话语,要他如何说的出口。内心悲恸的在嘶吼,心疼的巴不得此刻就死掉。
整个宫宴过程中他的神情都是木然的,注意不到许多女子倾艳的目光,注意不到周朝的一切,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坐在远处浅笑不语的女子。
卜寻意的左手放在桌子下的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膝盖,面上含着笑似乎在倾听旁边诸位大臣的话语,其实心思一直放在南荣唤之今晚的怪异神情上。她一早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只是收到的信中不都是说他在宫中很好吗?
女皇在宫宴上先是表彰,最后关于叛国一事女皇并未重点提到,说是交给刑部调查。女皇噙着笑扫了眼身旁坐着的最近最受女皇关爱的荣平郡王,然后向众人宣布了朕相信卜寻意忠诚之心。“朕曾听闻荣平郡王与卜寻意有婚约,这事是真是假?”女皇恍若闲话家常般转头看向南荣唤之,不过她的音量,众人皆能听见,都在奇怪,女皇这个时候这么有此一问。
女皇到底在玩什么?卜寻意静观其变,她对唤之有信心。南荣唤之缓缓站了起来,苍白的面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病态,他嘴唇嗡动,久久未能说出任何话语,卜寻意见此,心下一惊。
“我南荣唤之与卜寻意确实曾有婚约。”
“不过当时唤之流落民间,纯属无奈举措。”
他到底想要说什么?陈桂雅偏过头看向他,内心担忧不已。
“我南荣唤之今日对天发誓,与卜寻意断绝夫妻情分,取消婚约…”女皇笑意深沉的看着他,他咬牙继续说道,“日后若在于她重修旧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便是他的选择吗?陈桂雅愤怒的转过头不想在见到他,为了南荣家族,他就能放弃寻意吗?
“既然荣平郡王有意取消与平民卜寻意的婚约,朕自是不强求,但是念在卜寻意曾救郡王有功,赏银千两。”
“还不快谢恩。”有人推了卜寻意一下。
她平静如水的面容从南荣唤之说第一个字开始就没有变过,只是藏于袖下不被人看见的双拳早已经青筋暴起。谢恩?她内心冷冷嗤笑。这便是女皇的花招吗?断了她与卜寻意之间的关系。
“大胆卜寻意,众目睽睽之下你想抗旨不成?”李尤大声喝道,朝旁边的护卫使了个眼神,让她们过去把她按倒。
女皇含着笑高高在上的等着她的跪谢,她要让她明白,她的命运掌握在她的手中。
连只顾美食的羽伊都被这一刻拔剑弩张的气氛影响的抬起了头,他漂亮的蓝色眸瞳转了一个圈,笑嘻嘻的盈盈走到卜寻意身边,一挥袖子让她跪在了地上。卜寻意的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话语声,“你们人间讲究帝王是天,面对她你必须得跪。”这话语似乎只有卜寻意一个人听见。
“谢陛下恩典。”这便是她讨厌的旧社会下的旧制度。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让想看好戏的众人失望了一把。
女皇眼神扫过羽伊,“我白泯国能请到上古蛇神,说明我白泯国得青龙神厚爱。”女皇还未说完,李尤便已经跪下,大声道,“愿上古蛇神大人留在皇宫内为天下百姓祈福。”女皇笑了,李尤是这般知她心意。这也便是她为什么一直舍不得除掉她李家的原因之一。
众大臣跪下,异口同声道“请上古蛇神大人留在白泯国皇宫,为天下百姓祈福。”羽伊似乎十分受用,笑得高高在上,尊贵优雅。
在喧闹的欢乐声中,她的眼神只看得到他,被风吹的晃动的烛火下,他的面容苍白惨淡,如秋水的眸中蒙上了一层黯然的死气,单薄坚毅的身姿如大殿外开始飘零的落叶。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怎得这般傻呢?”她说过会护他一生,便不会轻易就死掉。
吾性闲散,清流明月,皎皎其色。
唯愿,此生付与君,慢慢说。
怎生得,舞曲风流,难言片语。
杯中酒冷,月光洗玉人颜,惆怅生满怀。
琉璃灯花下,她的玉人飘渺若仙,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怎会信那誓言是他的真心话。不过她的心还是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