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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凤隐云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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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前两天已陆续接到了二叔、三叔、五叔、六叔、八叔,今天又接到了七姑,就四叔没到了。”东天珵道。

    闻言,风独影叹道:“这帝都城我和你几位叔父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迷路,你何必这般辛苦。”

    “不辛苦。”东天珵笑着,一脸孺慕之情,“侄儿就想早一点见到几位叔父和姑姑,所以侄儿很开心。”

    而后,一行登车前往皇宫。

    风兼明这会换到了东天珵的车中,趴在窗边打量着帝城,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有趣,喳喳喳地拉着东天珵说不个不停,一路上都兴奋不已。

    到了皇宫,几人下车,换乘肩辇。

    刚过第一道宫门,穿过广场,风独影遥遥望见第二道宫门“乾门”前矗立着一道身影,她心头一震,命人停下肩辇。

    她下辇,一步一步走向乾门,身后东天珵牵着风兼明默默跟随。

    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渐渐的可看清那人的面容,看清他额头上的纹路,看清他眉梢眼角的沧桑,看清他脸上悲喜交夹的神情……终于,她站在了他的面前;

    隔着漫长的十二年岁月,他们兄妹终于重逢,此刻相视都目光朦胧,呆看许久许久,谁也不敢动。

    “大哥。”

    “凤凰儿。”

    这久远的一声,穿过漫漫光河,终于再次抵达彼岸。

    那刻,两人都忍不住哽咽,都止不住眼中热泪。

    “凤凰儿!”

    “大哥!”

    乾门前,东始修张开双臂抱住妹妹,风独影扑入兄长的怀抱,如幼时相依。

    一个拥抱,诉尽彼此这十多年的挂怀,也慰藉了彼此十多年的思念,他们是自幼相伴,她自襁褓之中由他一手带大,她支撑着他一路前进直至登上至尊之位,他们之间情义之重,已非兄妹可表。

    乾门前,一众侍臣、随从都大气不出地静立着,看着相拥的两兄妹,东天珵也眼眶湿湿的。

    只有风兼明很是奇异地看着他的母亲。

    自他出生,父母不曾对他有所拘谨,学业之外那是任他宫里宫外游戏玩闹,有时徐致兄弟看着还眼红,说国相家教导儿子都比王室教导世子还要严苛,父母对他的养育方式与民间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毫无二致。所以他一向与父母亲近,并无寻常人以为的天家隔阂与敬畏。但如果要问他怕不怕父母,那么相较父亲而言,他略略有些怕母亲,身为青州之王的母亲本就禀xing冷肃,又是统军千万的名将,又为王多年,周身自然而然的便有名将之凛然与王者之威势。

    而此时此刻,那个冷肃凛然的青州女王却仿佛瞬间小了二十岁,如同一个柔弱的女孩一样倚在兄长的胸前,紧紧抱着她的哥哥,眼中无声地流下泪水。

    “凤凰儿,我的凤凰儿终于是回来了!”东始修紧紧抱住了妹妹,他的至宝终于回到了他的怀中,这刻他只恨不能嵌入骨血,从此不用再受那骨肉分离之痛。

    “大哥。”风独影闭目偎在兄长的胸前,“你不应该出来,你应该坐在栖龙宫里,等着我……凤凰即算离家万里,终也知道回家的路。”

    “我的傻凤凰,如果可以,大哥真想去七州把你们一个个接回来。”东始修抚着妹妹的头,眼中的泪水滴入漆黑的发中,“既然不能去七州接你们,那大哥至少要站在家门口亲自迎接你们。”

    “大哥……”

    兄妹俩没有再说话,只是含泪相拥,欢喜又悲伤。

    许久,东天珵眼见两人情绪慢慢平复,拉了拉风兼明,向他使了个眼色,指指相拥的风独影和东始修。

    风兼明顿时“咚咚”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东始修的两腿,“大舅舅!”

    那甜脆脆的声音直令得南宫秀起哆嗦,可听在东始修耳中那就如同一股甘甜的泉水流入心田;

    。他终于放开怀中的妹妹,一低头便看到了腰下那张仰望着他的小脑袋,白嫩得如同粉玉似的脸蛋上,嵌着一双他最爱的凤目,他心头顿时欢喜又激动,却故意板起脸,道:“谁教你这么叫朕的?”

    风兼明马上便蔫了脸,眼中涌起一圈水光,略带委屈地小小声道:“是兼明自己叫的,兼明觉得叫陛下太生份,叫舅舅才亲热,我们是一家人嘛。”

    “哈哈哈哈……”东始修大乐,弯腰抱起风兼明,“不愧是凤凰儿的孩子,果然聪明,知道跟大舅舅亲。”说着低头在风兼明粉嫩的脸蛋上啃了一口,“这才是我的好外甥。”

    “大舅舅。”风兼明顿时满脸欢笑,抱着东始修的脖子撒娇,“兼明第一次来皇宫呢,你带我看看好不好?”

    “好,好,好。”东始修抱着他往肩膀上一放,转身往宫里走,“舅舅带你看皇宫,以后你就住在宫里,舅舅陪你转遍宫中每一个角落,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不好?”

    “嗯,嗯。”风兼明点着小脑袋,“兼明要和大舅舅一块儿住,还要去天珵哥哥府里和小侄儿玩。”

    “好,都依你。”东始修满口应承,转头对东天珵道,“你回去吧,按你四叔的路程算,也快要到了。”

    “儿臣知道。”东天珵垂首答道。

    东始修抱着风兼明,与风独影并肩往宫里走去。

    一路,无数宫人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坐在大东皇帝肩膀上的孩子,皆吃惊不已,便是几位皇子、皇孙都不曾有过如此殊遇。再看到皇帝身旁雍容闲雅的白衣女子,尽管宫中的人已换了几拔了,但只看形貌便知这肯定就是七王中唯一的女王——青州之王风独影。

    到达一道宫门前,一众随从停步,东始修抱着风兼明与风独影抬步跨入,宫门在身后悄悄合笼。

    前方是一片广场,广场正前方一座高塔,左边一座汉白玉高台,右边一座巍峨宫殿,这便是——八荒塔、liu'hé台、凌霄殿。

    此刻,凌霄殿前,站着数道人影,翘首望着这边,眼见三人到来,皆大步往这边迎过来。

    “七妹(七姐)!”

    “二哥,三哥,五哥,六哥,八弟!”

    十二年的漫漫岁月,红尘浸染,风霜刻划,如今兄妹(姐弟)再相见,彼此依稀旧时模样。伸出双臂拥抱着,感受彼此的体温,拉着对方的手,细看额头鬓旁岁月的痕迹,心底欢喜与酸楚同在,好一会儿才是平复了激动情绪。

    兄妹们平静下来后,宁静远瞅着还趴在东始修肩上的风兼明,故意问道:“这小家伙难不成就是我的小外甥兼明?”

    风兼明侧头看着他。来的路上,风独影早跟他讲过他这回会见到七个舅舅,也跟他说了些七个舅舅的形貌习惯,所以这会,他扭着小短腿爬下东始修的肩膀,扑向宁静远,“三舅舅!”

    “诶;

    !”宁静远笑着抱起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三舅舅?”

    “娘说三舅舅是大东朝最聪明的人,果然三舅舅一眼就认出兼明来了!”风兼明小脑袋扎在宁静远的怀里揉了揉啊,揉得宁静远心花怒放,也就没去想按小家伙的话,若没认出来可就是愚笨了。

    “哈哈,七妹,这小家伙可比你小时候会说话。”宁静远抬手捏着风兼明的小鼻子。

    “确实。”一旁白意马点头,“七妹小时是金口难开,还特别不喜欢叫人。”

    趴在宁静远怀中的风兼明闻言,眨巴着眼睛望着白意马,然后伸出两手,“五舅舅。”

    “小家伙知道我是五舅舅啊。”白意马伸手从宁静远怀中抱过风兼明,“你娘是怎么教你认五舅舅的?”

    “娘说五舅舅是大东最博学的人。”风兼明先“吧唧”一口亲在白意马的脸上,接着小脸儿微皱,“兼明看着五舅舅就想到满屋子怎么背也背不完的书。”

    “哈哈,看来怕背书这一点跟你娘小时一样。”白意马笑呵呵地伸指刮了刮风兼明的脸蛋儿。

    “可不。”华荆台闻言接道,“七妹小时背不出书来,每次都是哭丧着脸看着四哥,看得四哥心软了,就去向玉师求情宽限一日,回头再帮她背书。”

    “呵呵……”风兼明傻笑着扭头去看风独影,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说:原来青州百姓眼中威若神明的青王小时候也有这么一遭啊。接着就向华荆台伸出手,“六舅舅,兼明也要抱抱。”

    华荆台伸手抱过风兼明,抬手搓揉着他的小脑袋,问:“说吧,你娘是怎么编排你六舅舅的?”

    风兼明一边努力在华荆台的大掌中抬起脑袋,一边道:“娘说,比庙里的菩萨还要金光闪闪的肯定就是六舅舅。”他说完了眼睛瞅着华荆台肩膀上的豹头金臂环,“六舅舅,这只豹子真威风!”瞅完了豹环,眨巴眨巴看着华荆台,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华荆台顿时就想起了小时候抢了风独影半只包子后被她咬的那一口,真是血淋淋地痛啊!可这会儿——和这双跟风独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眼睛对视,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疼痛,最后只能咬牙摘下手臂上带了多年的臂环,“来,威风的小豹子当然要给我威风的小外甥戴!”

    “啧啧啧!六哥竟然把金子送人了!”南片月抬手撑在额头上望着天,“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吧?”

    华荆台瞪他一眼,“送我外甥,我心里乐意!”

    “谢谢六舅舅!”风兼明欢快地接过臂怀纳入怀中,然后从华荆台身上滑下,扑向了南片月,“小舅舅!兼明一直想去找你玩,可就是商州太远了,娘不给我出门,还以为得等我长大了才能去商州,那时才能见着你呢。”

    南片月见小外甥独独就说要找他玩,可见是另眼相待,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抱起扛到肩上,拍着他的小屁股问道:“兼明为啥要找小舅舅玩呀?”

    “因为娘老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怎么比你小舅舅还淘气捣蛋’,所以我一直想找小舅舅啊,要是跟你一块玩,说不定我娘就不骂我了。”风兼明一派天真地道,童稚的眼神瞅着南片月,似乎在说:我娘骂的肯定就是你了;

    “哈哈哈哈……”

    东始修率先大笑出声,余下几个兄长也是忍俊不禁。

    南片月抱着风兼明,委屈地望向风独影,“七姐,你怎能把兼明和我相比呢,你不觉得我小时候那叫可爱吗?”

    “娘,到底是淘气还是可爱呀?”风兼明也望向风独影。

    一大一小两张脸,形貌不同,却神情相似,以至风独影看着,便忍不住去按额头。

    “八弟,你是不是到八十岁还是这副模样?”一直不曾吭声的皇逖终于忍不住叹气,“我不用问也能想象到,严国相在商州该是如何地cāo心劳神。”

    “二哥,你不觉得,八弟若能活到八十岁,会要比现在还不如吗?”风独影也叹息着道,“大哥当年真是英明,派了严国相去商州,他们一臣一君,足以向世人诠释何谓严父顽子。”

    “哈哈哈哈……”

    宁静远、白意马、华荆台皆大笑点头,只东始修略掩目侧头转向一边,似乎也对严玄严国相深怀歉意。

    被兄姐一翻嘲笑,南片月垂头与风兼明面面相觑。

    然后风兼明伸出小胳膊同情地抱了抱南片月,“小舅舅,没事的,兼明喜欢你,到你八十岁了还是和你一块儿玩。”

    “兼明真乖。”南片月眼含热泪,还是小外甥可亲,他放下风兼明,“来,咱们拉钩约定。”

    “嗯。”风兼明伸出小指,两人还真是认认真真的钩手,“小舅舅一定要活到八十岁哦,到时兼明一定会去商州找你玩的。”

    “还用说,小舅舅一定等着你来。”南片月点头承诺。

    拉完了钩,风兼明乖巧地走到皇逖面前,既不扑,也不缠,只是仰着小脑袋,认认真真地恭恭敬敬地叫道:“二舅舅。”

    皇逖看着眼前的小人儿,这就是七妹的儿子,这就是他的七妹的骨血,顿时心头热流滚过,蹲下身子,伸手抱住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

    一旁的南片月却要使坏,“兼明,你娘是怎么跟你说二舅舅的?”

    风兼明用小脸蛋猫一样在皇逖的颈窝蹭了蹭,“娘说,要是看到一个人,你就手脚规规矩矩地不敢乱动,那个人肯定就是二舅舅。”他伸手搂着皇逖的脖子,悄悄地却又以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二舅舅可威严了!”

    “哈哈哈哈……”

    几人再次大笑。

    “七妹,这孩子的xing子真不像你。”宁静远再一次道,“鬼精鬼精的,倒像是我儿子。”

    “我觉得像是我的儿子。”南片月争道。

    “唉;

    !一见面就摘了我的金臂环,这捞金的手段像我才是。”华荆台却道。

    “我倒觉得胆子大,像我。”一直含笑看着这一切的东始修出声道。

    “好了,你们也别争了,反正不管xing子像谁,都是咱们的孩子。”白意马好笑地看着几个兄弟,“都别站这了,进去吧。”

    风兼明趴在皇逖怀中,目光从他肩膀望去,正看到凌霄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悄悄地看着他。

    “啊!有老鼠!”他猛地叫一声,吓得那只脑袋缩了回去。

    “什么老鼠?”

    几人皆疑惑,看着风兼明。

    风兼明指着殿内,“刚才看到一只很大的老鼠,我一叫他就跑了。”

    风独影却清楚儿子是什么xing子,她也看到了殿中探出的脑袋,猜那肯定是南片月的儿子南承赫,抬手拍了风兼明脑袋一掌,叱道:“没礼貌,要叫承赫哥哥。”

    这会几人都明白了,不由暗自好笑。

    南片月冲殿里喊道:“承赫,你出来。”

    他的话落下,片刻后,才从殿内走出个十岁的少年,比风兼明要高出半个头,五官面貌却是端秀里微带阴柔之气,正是南片月的长子——南承赫。

    “承赫见过七姑姑。”南承赫先向风独影行礼。

    “乖,起来。”风独影扶起他,看着他的面孔赞道,“这孩子生得可真好看,比小八要强。”

    那边风兼明已从皇逖身上滑下,走了过来。

    “兼明,这是你小舅舅的儿子,叫承赫哥哥。”风独影把他拉到南承赫面前。

    风兼明歪着脑袋看着南承赫,直把南承赫看得脸红了,他才行礼叫道:“承赫哥哥。”

    南承赫红着脸重重点头,然后向风兼明回礼。

    “唉!”南片月看着直叹气,“我怎么觉得兼明才是我的儿子。”

    “哈哈哈哈……”

    几个兄长再次大笑,那朗朗的笑声穿过广场,直传到宫门外。

    那些守候在门外的侍从无不惊讶,这些人竟然在宫中如此喧哗,而那些老人如侍卫统领龙荼、内廷总管申历这些,却皆眼角微湿的感慨,这宫中有多久不曾有过这样的爽朗笑声,陛下又有多久不曾如此开怀。

    ※※※

    那日,凌霄殿前兄妹团聚欢喜不已,而在青州浅碧山上,久遥刚给学子们讲学完毕,正慢步往行宫走去。

    书院离行宫并不远,走路不过小半个时辰,所以久遥来碧山书院讲学时,总是早上从行宫出发走到书院,下午再从书院走回行宫,也不带随从,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走在山路上,看山看树看花,自有一番滋味;

    这时正是金秋时节,满山的黄叶、红叶里夹着几抹浅绿色,山风吹过,树木婆挲,远远望去,只见huáng'sè的滔漭推涌着赤色的波涛,夹着绿色浪花翻舞,就像是连绵不绝的彩河,让人看着便耳目生妍,心旷神怡。

    久遥就走在这滔滔叶河中,一边欣赏着山景,一边想着阿影和兼明应该已经抵达帝都了,大约正开心的与她的兄弟相见。走着走着,他心头蓦然一动,不由转头,便看到右旁远处坡上的枫树下站着一名青衣男子,虽已年近不惑,形容气韵依然冷逸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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