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吗?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早就称赞徐寿辉此人雄韬伟略,是治世之才,所以你才与他结交,成为他的入幕之宾。为什么不告诉她,为徐寿辉定下反元之计的人,就是你!”
一尘拂袖道:“此事事关天下大义,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何况,她在意之人是你,又不是我,难道你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骗她?你幼年时,师父曾说,你将命丧朱雀手中,我只想帮你化去此劫。”
陈友谅叫道:“你少装圣人!不错,我是骗她,一直在骗她,但我对她是真心的。你想帮我化去此劫?如今可好,你听到了,她诅咒我,她诅咒我乱箭穿心而死!”
一尘叹道:“你若不在此,她又怎会见到你,落实你的所作所为。可见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天注定。”
陈友谅周身一震,冷笑道:“你以为我缘何在此?我听闻韩山童兵败被俘,我便设法通知刘福通火速赶来救援,谁知终究晚了一步,他已经被元人杀死。更想不到,我刚要离开,就看到你们。”
一尘道:“设法通知刘福通援助只怕也是徐寿辉的计谋,他自然不想让北方红巾军彻底一败涂地,有北方军牵制元军,他才好一展身手。”
陈友谅狠狠盯着他,突然笑道:“不错不错,我差点忘了,你是徐寿辉的大军师,他的哪条计策不是你在旁谋划的?”
“执迷不悟,”一尘嗔道,“我只是告诫他不易过早发兵,待韩山童起事后再从长计议。我并不知韩山童何时起事,更没有叫他设计使察罕帖木儿知道,击杀韩山童。”
“哼,”陈友谅眸中寒光闪闪,道:“你以为如何?是我说的吗?不错,我是曾向徐寿辉建议激化察罕帖木儿与韩山童的矛盾。但向察罕帖木儿告密一事,我若说不是我,你可信我?”
一尘摇头道:“我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你与那位姑娘命有冲煞,是决计不能在一起的。我且问你,她若跟你走,你真会娶她?他日你若与韩山童兵戎相见,你会否顾忌她?还是你会放下心中的杀戮,随她远遁天涯?亮,我是你兄,再了解你不过,莫说是你,即便是那位姑娘,也是个极有气性的人。此情不能留,早早断去,于你于她,都有好处。”
陈友谅微愣,心中暗想:“不错,我会否真的娶她?来日兵戎相见,又会否顾忌她?我能否放下心中的志望,随她远遁天涯?她呢,她又会否放下一切跟我走?
惊雷又至,重重敲击他的心,他如梦初醒,悲声道:“你既已出家,又为何要管我的事?”
一尘低声轻叹,道:“你生有重瞳,实乃不祥之兆。你是我亲弟弟,我焉能弃你于不顾?”
陈友谅闻言,心底的冰封仿佛都被化去了,不免戚戚,又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切道:“救她,快去救她!我不能,但是你能!”
望着一尘飞跃而去,陈友谅痴痴地立在风雨中,喃喃道:“此情当断,此情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