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夜晚,与莫都大为不同,昼夜温度相差极大。
白昼穿着夏装尚嫌热有余,晚上若不换上厚实保暖的裘衣,不想冷得上下牙齿打颤、活活冻死决不可能。
狂风肆虐,黄沙漫舞。
篝火冲天,热气四溢。
爽朗粗犷笑声直传云霄,嚣张得宣扬着二十万将士此刻的心情,雄壮浑厚的军营之歌嘹亮,回荡在广阔无边的草原上空。
前两个月,征西将军段野衫以军法处死了平西将军姜浮礼,八百里加急奏折上报朝廷,亦同时悄悄传话给舒相。没几日光景,前来传旨的公公就带来了晋封包安邦包校尉为正三品平西将军、调遣从三品征蜀将军萧裴郎、平狄将军狄仁方各带他们挥下的五万大军前来的圣旨,也带来了因姜浮礼通敌叛国、假传圣旨、诬蔑皇后之罪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实在大快人心,再加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他们在庆祝,庆祝白天杀退乌鲁国三十万大军,杀死敌军八万人,杀死乌鲁国大将军卡瑟咨,逼乌鲁国大军后退八十里,退回帕瓦城。
在水灵灵被掳一余月时间里,乌鲁国大军向平川城逼近八十里,气焰高涨,势不可挡。
而如今……
皇后娘娘好箭法啊!
巾帼不让须眉!
一箭射穿卡瑟咨的脖子,使乌鲁国大军气势大减,才给了他们趁胜追击,歼敌三万,逼他们退回帕瓦城的机会。
帕瓦城里大部分人如今都身中巨毒,三十万大军亦不可幸免。不过皇后是怎样下毒,毒倒整个帕瓦城的,他们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别说他们想不明白,与水灵灵一同被掳去帕瓦城的包安邦也没想明白,仅是隐约有些猜测,却不赶肯定,他想问,又不敢,只得放在心里憋着。多日相处下来,军中所有将士皆知道皇后是个性子淡漠,话不多的女子,平日里若不发生什么事,想听她开口说一个字比登天还难,但必要时,她也会如小桥流水般,滔滔不绝。
比如今天白天。
面对乌鲁过大军如黄蜂过境粗言鄙语的漫骂,他们的皇后半点火气也没有,轻描淡写几句,堵得他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尤其是被人砍掉一条手臂的大将军卡瑟咨,吹胡子瞪眼直指皇后身后有男人,不然他不过摸了皇后脸蛋一把,怎么就把趁夜把他整条手臂砍了呢。
皇后淡淡回他一句:“卡瑟咨大将军,大莫的皇后岂容你轻薄。大将军是欺负本宫一介女流,还是当大莫男子皆无能,任由他们的妇孺、他们的皇后被人轻薄不知反抗么?平川城里、军营里有大将军的有眼线,难道帕瓦城里就没有大莫的眼线么?本宫是大莫的皇后,舒相唯一的女儿,本宫被人轻薄了,大将军难道认为没有人会替本宫出头么?本宫身后的男人,就是大将军面前的二十万大军,是大莫每一个铮铮铁骨好男儿!今天,本宫就要你为你的轻浮之举付出代价。”
话音一落,众人尚未反映过来,就听见“嗖”的破空之声,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卡瑟咨的喉咙射去,盾牌来不及遮挡,卡瑟咨摔下马身亡。
无声叹气,翻动下烤羊腿,水灵灵呆呆地望着拷羊腿出神,一晚上没说一个字,周围的热闹,似与她全然无关。
半年了。
一眨眼,半年时间过去,不知她的璃轩怎样了,有没有受人欺负,有没有被人暗算?
尽管每个月一封的飞鸽传书告诉她璃轩的近况,她依旧不放心,他才四岁啊!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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