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微微迟疑了一下,抬起眼笑道:“若真要报答我,小如斯,你只要记住我的话。不可自怜,不可自弃。若是下一次看见你,你还好好的,那便是报答我了。”
“不可自怜,不可自弃……”如斯低声重复,皱起眉,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男子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白‘色’长衫的一角被风吹的微微‘荡’起,他身材欣长,如斯被包裹在了他的‘阴’影中。“小如斯,我听说丞相府正在招工,若是没有去处,不妨去那里看看。”
如斯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
“好了,我要走了。”男子冲如斯微微点了点头,温柔的嘱咐:“记住我的话。”
“嗯!”如斯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嗯什么东西!”姆妈一巴掌拍在了如斯的脑袋上。
如斯这才回过神,龇牙咧嘴的喊疼。
“你也知道疼?”姆妈责备道:“你是被哪个鬼怪附了身?那前厅是堆了宝还是怎的?一个劲的往里冲,脑袋撞墙上了?还是……”
“姆妈……”如斯喊了一声,打断了姆妈的责备。她趴在枕头上,有些惆怅的说道:“我啊,大概是因为脑袋被‘门’挤过了。”
姆妈被她一句话噎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夜深人静,如斯等到姆妈渐渐发出鼾声才敢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牵拉到了伤口,她“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冷气。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棱洒了进来,素‘色’的世界也仿佛沉睡了一般,十分寂静。枯枝上偶尔停了两只还未飞向更南方的夜鸪。两三个星子默然的俯视着人世,万里晴空。
如斯小心翼翼的从柜子的最深处‘摸’到了那个被蓝‘色’丝绸包裹住的绸带,她十分珍重的打开,看着那对洁白的被月光照耀带着银边的绸带,脸上的笑容不可抑制的展开。她将绸带贴在‘胸’口,闭上眼,脑海里又是那男子温润英俊的面庞,以及那双始终含着温柔的深邃眼眸。耳边,亦是他那温朗的声音。
不可自怜,不可自弃。
这八个字,她一直铭记于心。所以,即使遇到不公,遇到挫折。即使被羞辱,被毒打。她都不会觉得自己可怜。不论如何低于别人,不论这条路还能走多久,她都没有放弃。她记着他的话,只为了再次见面时,能实现自己对于他的承诺。
可不曾想,他居然是身份那样高贵的人。
如斯睁开眼,突然觉得有些气馁。她环顾一周,头一次发现自己住的这样简陋。她又看了一下自己,粗布麻衣,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她不求能与他并肩,但求能站在他面前好好看看他一回。而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已经充分的说明,两个身份如此悬殊的人,是不可能站在一起的。
如斯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玉’坠,抚‘摸’着额上眉间的疤痕,心里的自卑又加深了一层。先不论身份,就是她这种相貌,站在他面前,也是贬低了他啊。
越想越心凉,如斯索‘性’将绸带收起来,重新回到‘床’上,却是一宿未睡,直到‘鸡’鸣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