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掉了出来。上面有她最熟悉的人，刘算的笔迹。
“我的妻，——芊芊，第一次这样称呼你。相信在你看到这短短的一封信里，我已不在人世。不是我早料到有这一天，而是假如我比你先走，你能看到这些鼓励你的话。既然是鼓励你的话，我就更愿意你能听得进去。我其实愿意你先走，因为我担心万一我因不幸而先离开，你的难忘与念旧会让你长时间走不出来。我其实不想这样，所以情愿你先走。就让我来承担这种痛苦。失去爱侣的痛。我们共过风雨，走过艰难，笑着来到今天拍下这张照片。所以，不应再有遗憾。曾经那样的爱过，可以不用忘了我，但请不再记着我。勇敢一点，我会陪着你。但你也不想我太累是吗？芊芊，往前看……”
聂佳又想再哭，韦真赶忙找纸巾，才刚拿来两张，她的眼泪已经滴到了手指上。她这两天哭得太多，韦真都有些怕了，但绝不敢多说。姐姐现在一无所有，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自是她所有的依靠。可惜他不知道，就在刚刚，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阿真，我有话同你说……”
※ ※ ※ ※ ※ ※ ※ ※ ※ ※ ※ ※ ※ ※ ※
丁芹自杀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韦真已经登上回北京的路途。聂佳在家中先后接到李燕妮跟小谭的电话，“说是撞墙头颅内出血而死，但身上有重伤……”江上的轮船呜呜的穿过，旁边的小渔船不以为意的轻摇慢行。小渔船上的渔翁及其在水上生活的一家，他们大都生活得很知足快乐。有了为了一点小幸福努力的活，有人不明不白地去死，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懂了，所有的果都是有它的因的。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所以她做了决定，拿起电话打给的是李燕妮，“我答应你……”
扬州市律师协会，聂佳其实来得不多。所里的事都有专门的人在处理，她可能也就一年才来个一回。可是现在，高跟鞋踏在这长长的走廊上，她第一次有了底气不足的感觉。被工作人员领着去的更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她要在七名资深律师及仲裁员的询问中度过这艰难的一天。前一天跟李燕妮对台词的时候，她已经有几度险些发火。如果不是看在李燕妮那已经隆起的肚子上，她早就破口大骂了。这笑买卖做得显然不会很顺利，她知道。
一间空旷的小型宴会厅，今天跟她一样类似命运的还有两名律师，都是因为职业操守上的严重问题，故意或重大过失，才在今天接受协会的严格调查。其实之前已经有人将问题及材料呈报上来了，今天是他们的辩护机会。可惜这个机会，聂佳在打电话给李燕妮时就已经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