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了。”
“谁叫你不看我,现在说。”
存希嘻嘻一笑,伸手环住了丹尼斯的脖子,让他只能够低着头看着自己。
“我是在五岁的时候看到阙伯父的,那个时候,我妈妈刚去世,父亲忙着处理妈妈的身后事。就在发出我母亲的讣告的第二天,阙伯父就进门了。”
存希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下,因为她是看着壁炉的方向,丹尼斯也瞧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他来了?所以呢?他是来……吊唁你妈妈么?”
“嗯……算是吧,不过他吊唁的方式可真奇怪,竟然一进我们家就给了我爸爸一拳。”
“……”
“我爸爸当时可没还手哦,只是让他打。那一次,阙伯父面目狰狞得可怕极了,落在我爸爸身上的拳头都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我站得很远都可以听得到骨骼重重敲在另一个人皮肉上的沉闷的声响。”
说到这里,存希不自觉浑身颤抖了一下。
“那后来呢?难道没有报警么?”
不速之客冲进自己家里来揍人,揍人的对象还是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事情在丹尼斯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阙宋现在还可以毫发无伤地在美国呆着。如果当时存希的家人立即报警了的话,阙宋至少应该背了一个污点记录才对。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很显然,当时存希的家人一定没有那么做。
果然,在少少的沉默之后,存希又开口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呈现出一种迷离的状态,这是回忆往事的人常有的表情。
“当然没有报警,那些下人谁敢惹阙氏企业的太子爷?更何况,是我爸爸说不要管的。可是我不能看到他这么打我的父亲,我刚失去我的母亲,怎么可以还失去我的父亲。那个时候我在旁边看着,就觉得爸爸一定会在我眼前死掉。所以我冲过去了,抱住了我爸爸。”
丹尼斯因为存希的叙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仿佛瞧见了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用自己颤抖的身躯护住自己父亲的模样。忽然之间,丹尼斯的心很疼。他只好将存希抱得更紧一些,好缓解这样的疼痛。
“我对他说,你不要打我爸爸,我不要连爸爸都没有了,你不要打我爸爸。”
“……后来呢?”
“后来……”
存希叹了一口气,看来故事即将要进入尾声,让他如释重负。
“后来,他真的将拳头停下来了。睁大眼睛看着我,看了好久。接着,他指着我父亲说,吴正凯,你不配做文馨的丈夫,就默默离开了。文馨,是我妈妈的名字……我当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真的是又怕又觉得可怜。现在的我也竟然因为那个背影,有一个很可笑的想法,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小,如果当时我足够成熟,说不定就会叫住他,那么以后也不会有他和我父亲在中国市场争斗几十年的事情了。”
故事讲完,谁都没有说话。
丹尼斯好像一下就明白了这故事后头深藏着的隐晦含意,除了将存希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以外,他也没有对存希告诉他的事情做任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