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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诉离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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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人间,值得她高唱一曲,献给宫墙内外死去和活着的孤单灵魂,慰藉他们对故乡的怀念,苦苦的挣扎。

    告诉那些难兄难弟,一定要好好地活,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捞条鱼烧烧,头勿熟,尾巴焦,盛在碗里必八跳,白米饭,鱼汤浇,吃了宝宝再来摇。”

    “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还有糰子还有糕。”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零在外头。”

    “约郎约到月上时,等郎等到月差西,不知是奴处山低月上早,还是郎处山高月上迟。”

    “正月梅花阵阵香,螳螂叫船游春场,蜻蜓相帮橹来摇,蚱蜢挡篙把船撑。二月杏花满树开,蜜蜂开起茶馆来,杨三太相帮倒开水,坐柜姐姐祝英台。三月……”

    安王追到顶楼,看着倚栏杆高歌的女子,抱着狐裘愣在当场,内侍们也呆若木鸡,呼啦啦跪了一地,任凭风雪飘进来,沾湿所有人的脸庞。

    她的嗓子仍有些嘶哑,却有特别的穿透力,刺破寂静如鬼域的皇城,传到遥远的地方。

    静思宫内满地狼藉,玉连真斜靠在案几上,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新旧的酒痕在月白的棉袍上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正喝到醺醺然,一个飘渺的声音利剑般刺入他的脑海,生生劈开了阴霾的天空,让一缕温暖的光线透了下来。他浑身一震,甩开酒壶跌跌撞撞奔了出去,然而,理所当然被高墙铁门阻挡,他来不及咒骂,转头就跑,跑过九曲回廊,跑过亭台楼阁,跑上假山,在假山上望不到外面,急急忙忙又跑下来,困兽般在宫中奔跑,见到垂在地上的长长帐幕,心头一动,顺着帐幕爬了上去,一直爬上横梁,掀开屋顶的瓦片,奋力钻了出去。

    静思宫的内侍沉默着跪了一地,满面悲怆。

    玉连真爬上屋顶最高处,朝歌声飘来的方向遥望,天仿佛被歌声撕破,大片大片的雪沉沉坠落,天地成了茫茫的白,撕心裂肺的白,无边无际,无始无终。

    乌余人没有错,他的娘亲没有错,安王没有错,那才情绝世的懒神仙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但是,为何会走到这般凄惨的境地?

    这些歌,他都听娘亲唱过,那优美的旋律,通俗或者优雅的歌词,都一字一句都深深记在脑海,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哼唱,在夜半无人之时。

    亡国之调,亡国之词,亡国之音,是父皇坚决不允的,于是,他连这点纪念娘亲的权利都丧失了,娘亲的名字早早被抹杀在宫廷后妃名册,只有一个孤孤单单的晴字,后面的身份是“翡翠中州桃花县孤女”。

    孤女,多么可笑,他这个身份不明的孤女所生之子,注定只是富贵囚徒。

    这个团圆的时刻,娘亲应该会和其他的乌余明珠一起欢度,推杯问盏,击鼓传花,所有不能在世间做的事情,在九泉下不会再有人禁止看守,她们幸福了,活在世上的这些人呢,大家该怎么办?

    心头的痛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他捂着胸口坐了下去,踉跄着走到高高的飞檐,攀着镇宅的神兽,深深吸了口气,有生以来第一次大声歌唱,和着那嘶哑的声音歌唱,用全部的热情歌唱,“三月桃花满树红,来个茶客石胡蜂,菊栗黄代管家常事,蟋蟀吐丝难过冬。四月蔷薇朵朵开,蚕宝宝做丝上山来,蚊子夜把营生做,苍蝇回头明朝会。五月石榴一点红,洋蝴蝶伴在花当中,知了一叫活吓煞,地皮虫吓得不能动。六月荷花……”

    人生既已如此,就不必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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