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哭,“少爷,赶快想想办法吧……”
看着玉连真脸上的绝望之色,云韩仙心有不忍,将乐乐拉到怀中,乐乐用手背横抹了把脸,信心满满道:“少爷,你去求皇上吧,就说咱们不考科举了,要他把秋教习放出来,我们一起回蓬莱书院去,你学问这么好,也可以去当夫子啊!”
三人不约而同看向她热烈而明亮的眼睛,同时长叹,同时敲在她脑门。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经身不由己,如何还有抽身而退的可能?
或者委曲求全,苟且偷生,或者放手一搏,万劫不复,前方迷雾重重,荆棘和坎坷已初露狰狞面目。
只是,再不会有坦途!
乐乐捂着脑门还在做梦,“少爷,你不是说皇上看的佛经全是韩夫子的手笔吗?皇上既然这么看重她,一定会保下她的夫君,你去求求皇上吧,大不了跪个几天,戏里不都是这么说的,跪几天他就心软了……”
霍小尧摸摸肿痛的膝盖,突然有点后悔认这个妹妹。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安王爷求见!”
三人皆变了脸色,眼看云韩仙起身欲迎,玉连真灵机一动,一个手刃砍在她脖颈,把乐乐抓到面前,气急败坏道:“赶快把人藏起来,别慌张!”
乐乐藏好人出来,高大威猛的安王爷已到了门口,一脸冷酷,目光如刀。皇上和安王爷都去过霍家做客,霍小胆并不怕温和的皇上,却对这个不苟言笑的王爷十分畏惧。安王爷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立刻遍体生寒,缩头缩脑站到玉连真身侧,定睛一看,那胆小鬼乐乐正占据了另外一边,拉着玉连真的袖子瑟瑟发抖。
玉连真暗暗叫苦,甩开两人作势要跪,没留神安王爷一进来就喝道:“乐乐,阿懒是什么人?”
他怎么会认识我!乐乐吓得一个哆嗦,拔腿就跑。
玉连真额头青筋直跳,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拖了回来,赔笑道:“皇叔,实在对不住,我这小家伙什么都不懂,胆子又小,都是我管教无方……”
“别绕弯子!”安王爷打断他,“小真,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不帮我就罢了,何必敷衍我,挖我墙角!我收到消息,霍小胆从聚仙楼带走一个叫阿懒的夫子,你让我见见!”
霍小尧突然想起聚仙楼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想起离别时秋教习久久停留在韩夫子脸上的眼神,心头巨恸,挺直了胸膛道:“他骗你的,我们不认识阿懒!”
“霍小胆!”安王爷怒目圆睁,眸色已近赤红,“你敢再说一遍,本王会替你爹好好教训你!”
霍小尧一个激灵,身体已诚实做出反应,迅速闪到玉连真身后。
玉连真又气又恨,安王爷一直同情乌余,对他照顾有加,应该是他入朝甚至登基最有力的支持者。太子留下一个懒夫子,让他和安王爷罅隙顿生,而皇上更是算无遗策,知道他不肯交人,故意将韩夫子推到他这里,无论交不交人,他和安王爷的关系已无法愈合,他要入朝再无可能。
他脑中灵光一闪,许许多多的片段纠结在一起,形成清晰的白练,似勒在他脖颈,让他几乎窒息。皇上一贯手段高明,怎么肯让安王爷无端端坐大,他应该早知懒神仙在安王府,于是放手让温柔乡里的安王处理朝政,借他雷厉风行的手段整饬吏治,推他出去做恶人,只要安王爷有任何异动,他就能名正言顺地铲除。而今懒神仙回到京城,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牺牲一个女人继续牵制安王爷,也阻挡了自己的入朝之路,真是一举两得。
可是,秋教习呢?他心里的血一点点冷了下去,皇家注重脸面,只因娘亲是亡国的乌余人,就被皇上抹去身份名字,关在静思宫里,周围重重看守,表面荣宠无限,实际上娘亲比笼子里的鸟还不如,因为笼中的鸟至少不会有诸多人嫉妒,每天在刀光剑影,各种毒药中挣扎生存。
皇上和安王爷如何肯让秋教习存在,皇家的脸面,这次是以牺牲一个无辜的秋教习来维持。
如此可笑,如此绝望!
他仿佛看到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铺天盖地而来,他奋力挣扎,网却越缠越紧,身边的惨叫声绵绵不绝,一声比一声凄厉……
他脑中一片空白,面对安王爷的逼问,已经忘记自己如何回答,是不是说要考虑考虑,或者说一定会给安王爷满意的交代……
那龙凤胎兄妹的表情真好笑,他不是三两句就把安王爷打发走了吗,他们为什么还是一脸惊惶,眼睛瞪得像铜铃?
乐乐既然已经找到哥哥,还是让她走吧,这个皇宫是牢笼,自己搭进来就罢了,她的笑那么好看,不该在此埋葬。
他晕头转向朝后面走去,正对上一双哀恸的眼睛,那淡棕色的眼睛真美,娘亲似乎说过,“乌余明珠”中,林清漪的眼睛最为妩媚……
一代又一代美丽的女子葬送在男人的野心里,他却束手无策,连自保都难。他万念俱灰,朝她努力挤出笑容,手中被塞入一个温热的东西,他猛地抬头,她的眼角微微勾起,如果没有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滴,活脱脱就是惑人心神的狐狸。
乌余三颗明珠终于团圆!他将两只墨玉蝉挂在脖子上,狂笑不已。
太阳已快下山,如垂暮老人,把鬓发灰白的头搁在远山之上,仿佛和白茫茫的山顶连成一片,光芒惨淡。
安王府门口几盏大灯笼已经点起,门口的雪扫得干干净净,拴马柱上,狮子怒目圆睁,大张着嘴,似要吞噬一切。
街上所有的树都结满了白色花朵,一团团一簇簇,如招魂的纸钱,因是皇亲国戚居住之地,行人并不多,偶尔几个也行色匆匆,生怕惹祸上身。要知道,前些日子街上以游手好闲出名的王二懒经过这条街,就因为邻居在背后大叫一声“二懒”,从王府里冲出几个侍卫,把叫人的邻居和他全打得在家躺了整整一个月,真是飞来横祸。
一个瘦削苍白的青袍女子拖曳着脚步从街那头走来,一步步走到安王府门口,呆呆看了一会那灯笼,长长叹了口气,眼一闭,扑通跪了下去。
太阳的脸很快就被远山遮蔽,一阵寒风铺天盖地而来,把树上的雪摇晃下来,雪雾中,天地成了一片苍茫的白,只剩下屋顶的黑色瑞兽桀骜不驯地高高耸立,睁着铜铃般的眼,俯视人间悲欢离合。
随后,鹅毛般的大雪漫天而来,迅速把女子裹上一层白色,连同她头上式样简单的竹簪。她如精雕细刻的木胎泥塑,长长的睫毛上结着冰霜,如放大的泪滴,有着动人心魄的苍凉,和美丽。
王府内一个梅花飘香的院落,安王爷一身白色狐裘,在梅树下长身而立,一个壮若铁塔的黑衣侍卫悄声道:“王爷,懒夫人已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只怕身体受不住啊!”
安王爷薄薄的唇抿成一线,怔怔道:“墨虎,那些消息是真是假?”
“蓬莱书院的夫子和学生人人皆知,懒夫人这一年似乎颇不如意,身体一直不佳,甚至几乎丧命,还是秋水天千辛万苦救下。”
“秋水天!”安王爷一拳砸到梅树上,砸得满树的雪和花簌簌地落,落得两人满身的红与白,墨虎深深拜道:“懒夫人大病初愈,王爷您看……”
“算了!”安王爷轻叹一声,似乎在说服自己,把握紧的拳头松开,嘴角微微翘起,“是时候了,跟本王去瞧瞧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那青袍女子披着满身雪花,眼仍然紧闭,几成雕塑。
安王爷轻轻抬手,斥退随从,一步,两步,他越走越快,在门口差点被高高的门槛绊倒,他只觉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目光如火,恨不得把那人烧成灰烬。
走到近前,他又怕面前的人只是幻象,猛地停住脚步,犹豫着,踌躇着,一步,两步,在那人面前站定,颤抖着,托起那人的下巴。
那人已面无人色,睫毛颤抖不停。
“阿懒,别来无恙!”安王爷终于笑出声来。
云韩仙睫毛上的冰霜微微颤动,歪倒在地。
“玉连真,我算看清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静思宫里,乐乐几近歇斯底里,对着那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狂吼。
见他无动于衷,乐乐突然跪在他脚下,抱着他的腿痛哭,“少爷,求求你,秋教习把韩夫子当宝,一定舍不得她这么做!你去把她找回来,你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们……”
玉连真轻轻捂住她的嘴,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乐乐,我问你,是不是活着才有希望?”
乐乐愣了愣,重重点头,泪流得更急。
玉连真长长叹息,“乐乐,我不是了不得的人物,如果不是父皇和安王爷的保护,我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生在皇家,是世上最无可奈何之事,权势恩宠都是虚幻的东西,皇宫中暗无天日,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你可明白?”
乐乐浑身一震,茫然地伸手,接住从他脸上落下的一颗液体。第一次,她心目天中神一样的少爷,流露出与她相同的情感。
他的泪,竟也滚烫如是。
玉连真狠了心狠了目光狠狠地开口:“乐乐,反正你我主仆缘分已尽,我现在告诉你实话也没关系。昨天,我和韩夫子好好分析情势,逼她牺牲自己,成全我的前程。如果我当时就把她交出来,不但对蓬莱书院的人无法交差,全天下都会认为我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我暗示她,天下能救秋教习的只有一人,逼她独自出面到安王府谢罪,同时,我要她取悦讨好安王爷,拉拢过来为我以后的计划铺平道路,还有……”
啪地一声,乐乐看着自己发烫的手,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打了他一巴掌。
玉连真微微一笑,自顾自说了下去:“这个计划算是一石三鸟,安王爷权势滔天,只要韩夫子能重新讨得安王爷欢心,蓬莱书院的学生受益匪浅,一定有多人能获得功名,我正好培植自己的势力,打败太子,登上皇位!”
“说完了吗?”乐乐眼中一片死寂,似乎从不认识这个人,冷笑着一步步退开,“三皇子,祝你成功,我告辞了!”
说完,她飞快地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门外,霍小尧拉住她的手,朝里面看了又看,一脸肃然道:“妹妹,不要怕,以后哥哥保护你!”话一出口,他自觉强壮了几分,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隐匿在窗户的阴影中,欲言又止,狠狠跺跺脚,拖着她狂奔而去。
玉连真倚在窗台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笑容温柔,喃喃自语道:“还没说完……乐乐,你要保重,没有我在身边,你不要贪吃,不会有人给你揉肚子……”
从热腾腾的汤池出来,云韩仙浑身通红,僵硬的手脚终于能微微活动,安王爷也是浑身*,精壮的胸膛在灯火中似乎有着灼热光芒。
抄起一壶刚烫好的酒,安王爷揪住她的长发,含了一口对着嘴灌了过去,云韩仙稍有推拒,便被他用力掐在后颈,一口滚烫的酒下肚,顿时呛得连连咳嗽,脸上烧起红霞。
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安王爷目光渐渐凌厉,咬牙切齿道:“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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