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撇撇嘴儿,“巫族女人,被佛门圣地给降住了是不是?我还以为,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呢,真让人失望。”又扔了几句足够让人吐血熬肺的废话,昂首迈向寺门。
我则找块干净青石为座,静侯佳音。
那道寺门,我并非进不得,只不过,婆婆在里面并非囚禁,单为进一道门便与各方神明释出的迫压力道对抗,未免浪费。
但稍坐未久,即有感一丝小有所成的力道渐形逼来。在其逼近到身前时,我拈指拂去,“是谁?”
“我。”一团凡人难见的尘雾中,站出一人。
“小臭冰。”是多日不见,身形拔高、脸孔削长了的小臭冰,云忘川。
他开口即道:“你能放过他们么?”
“他们?”我晓得了他来意,“你的父母?”
“我的?”
“就是‘你的’,你和天女的父母。”与那对男女无关,是我这一生最感谢巫神慈悲的幸事。“你来,是为他们求情的?”
小臭冰……长大的小臭冰,不再适宜小臭冰这个“爱称”,权且称他的全名云忘川罢。
云忘川想必对我的话有两三分的领悟,“巫界中发生何事我并不清楚,我只是认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不能坐视无睹。”
“你的巫术从何处学来?”
“身为巫人,对一些基本的术力本身便能无师自通,何况,我曾饮过你……”他攒眉止语,默然良久道,“前一段时间,弥漫天下的那些谣言,与‘他们’有关?”
“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被押解到此,接受公审。”昨日,即是公审之日,大巫师被判斩刑,云氏首夫妇则是终身监禁。
“可以放过他们么?”
“皇帝不会放的。”一斩一禁,斩者身首异处,禁者老死牢内,意在宣告世人,巫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长生不死实乃痴人说梦。
“如果你说话……”
“我说话没有那般好使。”
“我知道你不会放的,我来找你,也只为试一试。”云忘川那张肖似天女的脸黯然神重,“告辞了。”
我本想和他多说两句话:这些日子,他身在何处?可与小婵玉团聚?但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给我任何闲话的机会。
我也未能如愿接上冯婆婆。
冷蝉儿转述无云大师的话道:“沧海施主未来仍然多变,此时接人回去,害大于利,不如待一切尘埃落定,再来一家团聚。”
冯婆婆也传来如是讯息,嘱我行事务必谨慎。
未来仍然多变?行事务必谨慎?
接着婆婆,再去和娘聚首,离开巫界也好,还在巫界亦可,一家人远离纷挠,平平稳稳的过日子……不可以么?
还能如何多变?还要谨慎何事?是我把事想得太简单,还是他们习惯把事想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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