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诺插话道:“唯儿的‘燕裳’极致惊艳。”那夜如妖媚的精灵,她就那么直直闯入他的心扉,仿佛草原的仙子,洒下青草的种子,来年的春天,便可将蓝天下的草原点缀得油亮油亮。
“‘燕裳’?”秦三公子有些不可思议:“和纤雪枝的‘蝶裳’有什么关系?”
“呵呵,有过之而无不及!”季连别诺肯定的回答,他以自己眼睛看到的,内心感受到的来客观评价。
“纤雪枝是谁?”燕唯儿准确抓到这个人名发问,女人的直觉总是敏感的。
“她只是个舞者。”季连别诺倾身回应,想起那日在风楚阳的府坻,纤雪枝表白得那么热烈,不觉生出对燕唯儿的愧疚,是以连忙撇个一干二净:“她以‘蝶裳’名满天下……”
秦三公子心中想的,却是在风楚阳的宴会上,当纤雪枝跳“蝶裳”时,燕唯儿气鼓鼓的,还说对舞蹈全无兴趣,不禁摇头,这唯儿妹妹和季连少主到底曾经发生过多少事?
纤雪枝对季连别诺的心思,秦三公子自然是清楚的。不止他知道,江湖上少有人不知晓此事。
用过晚膳,秦三公子便开始试探燕唯儿的筝曲,看到底遗忘到何种程度。
烛光下,一把木质上好的古筝放置桌上,古朴而质感。
秦三公子细细调试音准,以燕唯儿曾经弹过的《竹马吟》作示范,刚弹了一小节,便被燕唯儿叫停。
“是这样弹的么?”燕唯儿皱眉:“我好像真的会。”
秦三公子让了位,任唯儿坐在筝前。只见她仍然犹豫,纤指几次抚上琴弦便退了回来。终于,她像是下了决心,闭着眼睛,纤指轻轻划过琴弦,流淌出一串美妙的音符。
燕唯儿仍然闭着眼睛,刚才那一下,只是试试手的触感。那一串流畅的筝音鼓励了她,这才弹起刚才秦三公子示范过的《竹马吟》,刚听过的一小节弹完,便自动将剩余的拨弄出来。
她闭着眼睛,用心去感受,仿佛根本不需要看到弦的位置所在,便能准确找到每一个音律。越弹到后面越熟悉,她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渐渐气息均匀,手法纯熟,在弦上的纤指越抚越快,上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秦三公子自然已不再惊讶,看在季连别诺眼里,那又是另一番感受,只觉得坐在筝前的燕唯儿,飘逸出尘,光华美艳,灵活的纤指在烛光下绽出夺目的光芒。
他忽然明白,以秦三公子平素的高傲,洒脱不羁的性格,何以在短短十几日,与燕唯儿这样一个女子,只是萍水相逢,却以兄妹相称,仿佛数十年的相濡以沫,亲热到愿随时用性命保护对方。
他的心中,涌起一丝感动。可想,在那日河水湍急的河心,大船忽然起火,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
曲毕,燕唯儿站起身,眉心眼角都是笑容,声音也高亢清脆:“我果然是会的!”掷地有声。
如一个孩童,在炫耀自己的技艺。她比之孩童更甚,失忆之后,她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曾经会什么,迷失又自卑。
如今,笑语盈盈,信心百倍。
季连别诺心道,一定要替她找回记忆,好的坏的,只要是属于她的,都应该替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