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端详首领那强健的筋骨,又担忧的研究他们大部分人面黄肌瘦的身体状况。一个小喽罗害起怕来了:“大哥,咱们又不是女人。这家伙这么直勾勾的瞅着我们作啥子?”首领也狐疑,吆喝一声:“别管他,上!”何方子摆摆头,何家军大打出手,转眼把这群人都擒在地下,何方子看看他们的样子,叫手下先拿出食水来给他们吃了,这才和颜悦色的问:都是哪儿的人啊?怎么来作了强盗了?
强盗们回答说:大爷,您算问着了!今年收成不太好,狗官们还说要筹军饷,刮地皮一样的收租子,咱们没饭吃,就出来劫道来了:总不能饿死不是?瞧您不是等闲的人,把咱们带上吧?干啥都行,咱总不会给你丢脸儿!
何方子沉默片刻,教育何家军说:“你看,再不赶快打垮金兵,苦的是老百姓。我们要努力!”何家军都连连点头。何方子的脸色却阴得能滴出水来。
这一次他又招募了不少好士兵,甚至还请了几位有名的读书人,不问别的,单请他们算算:按照目前各地的明征暗敛,能收到多少钱,多少能用在军需上?读书人只能算出个大概,已经了不得了,而何方子自己算的军需数字占它的比重简直小到可怜。“那,这些钱都耗费到了什么地方呢?是有人在大肆贪污吗?”何方子困惑的问。几个读书人互相看看,只能笑道:“塘里的水流到田里总要变少的,至于路上消耗到了哪里,大概永远是笔糊涂帐吧。”何方子脸色再也没放晴过。
7、
转眼到了寒冬蜡月,关外叫冰封住了,骑兵不太好行动,金兵退回草原。这时本该是两朝的休战期,汉人士兵也可以回家看看。何方子与石竺商量下来,谁都不回去,就在宁远防线继续操练、镇守。老兵们是习惯了,新兵难免有些想法,但将领们身先士卒,都不回家过年,何方子还天天巡视军营,亲手为伤病员焐冻疮,鼓励他们:“打赢了金狗再回去见父老乡亲”,士兵们又是感动、又是服气,把回不了家的火都撒在金人头上,练武练得杀气腾腾。
正月十四,春雷还没有动,金兵铁骑忽然大举南下。消息传到京中,皇帝吓了一跳:“金人从没这么早下来过,是攻我们不备吗?”太子比较镇定:“石竺将军与那个‘小飞龙’都是极稳重的将才,他们在边关枕戈待旦,一定能够应对。”
话虽这样说没错,可刚坐稳龙位的完颜太极为了一雪去年之耻,尽点草原精兵,号称十三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过来,很快将沿路的汉人据点风卷残云般拿下,直逼锦宁防线,向锦、宁两地分别虚幌一枪,先扑凌河堡。
此处是石竺爱将余大有镇守,兵力较弱,何方子知道危险,曾为他定下一条迫不得已时的应对之计。如今余大有眼见铁蹄铺天盖地的奔来,心知打不过,只能依计行事。
这完颜太极奔到城下,只见城墙上静悄悄毫无人迹,城门洞开、道路上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心中疑惑:“难道是当年诸葛武侯的空城之计?”士兵们报:“报——主帅,这城门里虽然没人,城门外可有人哩!”
有什么人?金兵们定睛看去,只见一人、一马,白鞍白甲,横一条朱红方天画戟,立在门前,岿然不动,好似守着南天门的神将一般。完颜太极也傻眼了,命人传话问:“呔这汉子,是什么人?在此何为?”
这白甲将冷笑,开口发声,声如裂石:“爷爷乃此处守将,姓余名大有的便是。知你等前来,爷爷我可不怕!你们打头的叫完颜太极?若是条汉子,便出来与爷爷单挑,能走出一二十招,爷爷便算你有种!”
完颜太极一听这个倒犯了难——若照草原上的规矩,被人单挑而不敢应战,那是大大的丢脸。可他此刻是三军统帅,万一交手有个闪失,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好?——因此沉吟不决,边上早耐不住、拍马出来一个人,生得是:宽面薄唇、剑眉鹰鼻,虎躯上束条铁甲袍、猿臂里捉把大砍刀,乃是完颜太极的女婿,唤作孛思忽儿,向前大声道:“何劳主帅亲自动手,小婿会会此人!”放马奔去。
余大有叫声“好”,也拍马迎上。他被誉为“神机营中第一猛将”,双臂有千钧之力,一条画戟使得出神入化。孛思忽儿交手便知厉害,不敢硬撼,勉强支应十几回合,刀法渐渐涣散。余大有卖个破绽,诱孛思忽儿拿刀搠来,他却画戟一抖,戟杆打翻勃思忽儿手腕,戟尖便刺穿这草原猛士的胸膛。却是好个孛思忽儿,垂死挣扎,刀锋虽已被打得翻向外侧,他也不及回刀,就用刀背往余大有身上狠狠一砍,方才倒下。他这一砍之力曾经生生拍碎过恶狼的头颅,不料余大有闷哼一声,仍然稳稳站着不动。
完颜太极震惊不已,又怕对手趁机出埋伏,忙命三军不得妄动,叫亲兵去抱回孛思忽儿遗体。余大有冷冷看看他们,自己回转身一步一步走回凌河堡中,走得很慢、很稳。城墙上仍然看不见人,但听哪里的齿轮“卡卡”运转,城门放了下来。完颜太极一发怀疑有伏兵,到底没敢动手。
金军将凌河堡围了一天一夜,城中始终没有动静。完颜太极终于忍不住了,发兵攻击,谁知凌河堡竟已成了一座空城。完颜太极大惊,再往里走——这是双城结构,后面是小凌河堡——便见兵甲森森,上面的大炮跟以前看到的又不一样,都画成血红色,一门门挤得像獠牙似的排在城头。而余大有坐在正中,开声道:“完颜将军,我敬你是个人物,让出这条路来,你可去打锦州。但如一定要与我堡中兄弟为难,也只管来试试!”
余大有已经让出大凌河堡,完颜太极如果再攻下小凌河,就可以摆出分攻锦、宁两地的完美阵势,但他一来也敬余大有是条神奇好汉,二来怕在这个小地方蒙受太大伤亡,因此一咬牙,向余大有拱了拱手,从大凌河堡旁借道往锦州去了。
他们一走,余大有身子就软下去,军医赶紧上前救治。原来他已被孛思忽儿击断肋骨,是硬撑着喝退完颜太极的。连那些看起来吓人的大炮,都是假货。锦宁防线哪有这么多重型装备来供应所有城池?要硬守的话,只有锦州、宁远两地守得住。所以何方子定下空城计,把完颜太极兵力引去最坚固的锦州。
这一战,余大有一人一骑,吓退金军十三万大军,教完颜太极错过最佳战斗机会。完颜太极事后得知,气得呕血而亡——但这是后话了。
8、
两天后,金兵合围锦州,发动总攻,集中主力冲击城西一隅。石竺看穿完颜太极的意图,抢先把守城主力都调至此处抵挡强敌,炮火矢石齐发,金兵损失惨重,退到数里之外扎营,喧哗叫骂,试图引诱石竺出城作战,石竺不为所动。金兵再度拥向城墙进攻,苦战一十四日,不能啃下它。完颜太极焦虑之下,转变战术,分出数股小分队袭击周围各城镇。石竺紧急调度,将这些小分队歼灭不少,虽然几座村镇还是被完颜太极烧杀劫掠一空,但对整个战局的影响不大。完颜太极只能移兵转攻宁远。
这一战艰苦卓绝:完颜太极派奸细探听了中原火弩箭的制造方式,将原有弩箭改造,把一团团着火的布草射上高高城墙来,试图驱散汉军;后来又在里面加入硫磺等有毒成分,将城中军士们熏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有的甚至咳出血来;更糟糕的是,此时风向正从东北往西南吹,完颜太极命人点起潮湿的粪草堆,捂出烟来,那烟顺着风都吹进城中,厉害时,能把人眼睛都迷得睁不开了。金兵就借着这些毒火、毒烟的掩护发起进攻,宁远城的配备比起锦州到底弱些,几日激战下来,城北的女墙竟然被敲开一个口子!完颜太极大喜,金兵们疯狂往里冲,守城的擂木都快挡不住他们。何方子知道危急,亲自站在城口督战,一面用狼牙拍、飞钩各种守城器具,像打苍蝇一样打杀这些爬上城来的金兵,一面急调“木女头”来堵缺——这是种用多层厚布或者牛皮制成的幔帘,如果城墙有缺,可以用它来暂时遮挡。
双方从午后未时打到深夜戌时 ,金兵终不能进城内一步,完颜太极只能命队伍暂时后退休整。
何方子不敢入睡,踏月巡视军营,见到一切井井有条,心中欣慰,可突然之间,幽幽怨怨,晚风中竟然传来一阵笛声!
何方子大惊失色。——古人说“辽东小妇年十五,惯弹琵琶解歌舞。今为羌笛出塞声,使我三军泪如雨。” 别看小小乐器,它可以叫三军丧失斗志!当年刘邦一招“四面楚歌”,叫项羽的士兵们都忍不住作了逃兵。如今宁远城中都是中原、甚至南方士兵,对笛子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而这曲调又特别的哀怨,难保叫人不想起家中父老妻儿,到时候满城都“泪如雨”起来,这城还守不守了?难道是完颜太极使出了这手狠招?细细分辨,声音又像出自城中,那么,难道城中有了金兵的奸细!
何方子命人去查,很快有了回话,原来是一个营妓,夜里睡不着,吹笛子玩呢。何方子大怒,命人把她推出去斩了,这营妓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饶命,说出她的身世来:她原来是好人家的闺女,爱上了个小伙子,这小伙子后来离开家乡、一去不回,听人说被拉到北方打战去了,她偷偷逃出家、到北方找人去,没想到碰上个拐子,被拐到这里作了营妓。今晚见到月光格外清亮,倒像家乡夜里、杨柳楼头的月色一样,心中感触,这才忍不住吹笛,“小妇人知罪,以后再也不敢了!”她不停的磕头。
听了这个故事,何方子也不由得眼中含泪,但一咬牙,还是命人捂住她的嘴、火速把头砍了,悬在旗杆上,就说是斩了一个金兵奸细,号令三军振奋精神、更谨慎的守城。
阿忠迟疑着问:“公子,您……为什么作这种事?”何方子叹气:“我何尝不知道杀这样一个可怜女子,是造孽的。但此刻军事要紧,一个弄不好,成千上万的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别说她吹了笛子,哪怕只是个后方妇女静悄悄的跑来找她男人,我都要马上斩了,免得乱军心!”阿忠身子一抖:“那、那如果是少夫人……”“什么?!”何方子警觉的瞪着他,“是不是婉怡问你,能不能让她来这里?告诉你!如果你敢接她来,我把你们两个都斩了!”阿忠低下头:“没有这回事,公子。”
9、
凭着后方军队的支援,宁远坚持到了三月,眼看春暖花开,瘟疫也开始流行了。何方子早有准备,城内伤亡军士的处理措施都很卫生,因此受影响不大,但看金军阵营中,情况似乎就不太妙了。石竺和何方子商量,是不是乘机狠狠打他个狠的?一时还没有决定,忽然金军拔营而起,仿佛往北方退去。两人大喜,正待布置追击,忽然后方多处城池快马来报发现金兵影踪,他们每到一处便烧光杀光、不留活口,所以也不知具体数目是多少,但仿佛有几万。二人大惊,石竺生怕是金兵部分主力不知怎么蹿到了我们防线之内、掠夺物质补充给养,因此想举兵去应付。何方子却主张先按兵不动。
阿忠听到这个消息,脸就变白了,等新一轮消息传来,他“卟哧”跪倒在地上:“公子!那新被屠的右屯,是、是夫人待着的地方啊——”何方子一惊:“什么?!”阿忠抽泣着告诉他,原来何夫人见他过年都不回家,很是想念,因此带着纪文悄悄前来探望,阿忠探听了何方子的口气,不敢把这事告诉他,就先把夫人母子俩安排在右屯。“小的只当那里靠后方,是比较太平的,谁知道、谁知道……”阿忠已经说不下去。何方子一声都不出,但手脚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冷得像冰一样、像死人一样,忽然大喝一声,抢过一匹马来,狂奔而走,后面的人找马追赶时,已连他影子也看不到了。
何方子奔到右屯,人们正在清点伤亡,那些死尸都磊在一起,看不太分明,但找来找去,似乎确实找不到那两个人。何方子在街头巷尾高呼,也没有人出来答应他,忽然有谁说:金兵这次好像还掳了一些人去,缚在马背上往北走了,大约逃出了关防。何方子将马一夹,立刻奔去。
奔出城乡、奔出关防,奔进茫茫的草原中,四野苍茫,看不见什么人。何方子和他一队忠心耿耿的士兵,忽然迷路在无边的草野里。他们寻路,并没寻到路,却寻着了一大伙金兵,双方彼此都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只知道是敌对的,就吆喝着交战了。一战下来,何方子这方溃败,他和所有人都失散,连马都丢了。何方子拖着脚步走着,渐渐神智迷糊,昏死过去,幸好又有人救了他。
清凉的水滴在他唇上,孩子的笑声和吵闹声闯进他的耳膜,何方子一时以为是纪文在笑呢,呢喃道:“纪文,你还好好的活着吗?爹总算找到你们了。”猛然张开眼睛,却见一个金人姑娘把他扶在膝上。
“你在干什么?”何方子猛的一躲。金人姑娘嘟着嘴:“救你!”——她倒会说汉话。何方子看看四周,没有金兵,只有十来个孩子,他奇怪道:“你是谁,救我干什么?”金人姑娘回答说:“你是汉人,我也嫁过汉人,看你像我的丈夫,所以救救你,不好吗?”何方子脸都红了起来,问:“你怎么会嫁过汉人?”
“他打死恶狼救了我,我就跟他回他家。结果他妈妈不喜欢我,要打我,他跪在他妈妈面前连嘴都不敢张,我一气,又回来啦。听说去年宁远城外汉兵放了大火,我很挂念他,跑来看,整村都被烧光了,大概人也死了吧。我在军里一边帮人带小孩、一边想法子找他。后来大汗撤兵回去,把我们弄丢了,我正打算自己带孩子们回去呢。”金人姑娘说。
何方子半天不言语。去年他火烧宁远城外方圆百里,是不得以而为,也知道会牺牲一些百姓的生命,但此刻听人说出来,猛然想到:“我害了别人的丈夫,老天爷所以要夺走我的妻儿、叫我尝尝味道吗?”顿时心如刀割。
金人姑娘又问他是不是汉兵中逃出来的、要不要跟她回金朝去。何方子反问:“你跟我回汉人地方去好不好?”金人姑娘冷笑,说汉人只讲规矩、不讲道理,活得不开心,她才不要去。何方子无言可对。他身上有伤,金人姑娘留他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何方子听见天边传来特殊的呼啸。
10、
江南的孩子放风筝,有时会在上面绑上一种薄铁片,放到高空受了风,就会有好玩的呼啸声。何方子开始只是迷迷糊糊的想:“啊,又到了放风筝的季节,草原上也有风筝吗?”忽然灵机一动,挣扎出帐篷,抬头看去,只见那风筝样式都是江南的雪白底子画水彩鹞子,他便悄悄往风筝的方向跑去,好容易跑到了,看那风筝线却是绑在地上的,下面一个人也没有。何方子正在狐疑,“呼拉拉”,草丛土丘后面出来好几个人。
原来都是何家军的兄弟们,打头的是阿忠,热泪盈眶上前来:“公子,总算找到你了!”他说夫人跟小公子原来早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听说何方子失踪,非常焦急,正好行囊中为了逗小纪文玩、带了个江南风筝,就想出主意让阿忠带到草原来放,如果何方子只是迷路而已,远远的见到风筝就能过来;如果有敌军被风筝吸引过来,何家军埋伏着悄悄溜走,也不至于无谓牺牲。
何方子对阿忠叹道:“你又没受过打战的训练,这么危险,出来干嘛?”阿忠坚决道:“当然要来!就算所有人都不来,小的也要来的——怎么能丢下公子!”何方子感动得眼里闪着泪光,正准备上马回去,忽听草原上呼声阵阵。那金人姑娘早起不见他踪迹,很是焦急,竟带孩子们边叫边找过来了。何家军们一见,说声“哎呀,是群小金狗。”便要扑过去。何方子赶紧止住:“你们要干什么?他们还是孩子!”何家军们吃惊道:“小狗不杀,等他们长大了再来杀我们吗?”何方子沉默不语,但还是不许他们动手,自己远远看了金人姑娘和孩子们一眼,也不知该怎样去道别,只能就这样走了。
汉军城池,大家见到何方子回来都欢呼雀跃,告诉他:他当初料得不错,那些到内线烧杀的金兵,只不过是完颜太极放出来的疑兵而已,目的是掩护金军主力撤退。现在情况都搞清楚了,石督师指挥追击,咬到金军尾巴,打了一场大胜战呢!
就在这些人说话的同时,不远处传来悲惨的嘶叫声。何方子走过去看,只见冲天鼠指挥着将士们,正将大批金兵俘虏有的活埋、有的斩杀、有的拷打。一名俘虏吃打不过,见到何方子走来,拼命挣扎着伸出手叫道:“老爷,你放了我吧!我家孩子还没长大呢!”何方子还没回答,他旁边一俘虏就啐了他一口:“你贪生怕死,回去了孩子也不要见你!”那人一凛,不再看何方子,脸上努力作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来。
何方子向冲天鼠点点头:“都要杀了?”冲天鼠行军礼道:“是!有几个特别凶悍的先打后杀,好给我们兄弟出出气。”何方子不再说话,看看这些死了的、和快死的人,知道他们其实不是一条狗、一条牲畜,也是别人的儿子、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甚至可能就是那几个爱唱爱笑的孩子的父亲,可是必须要死在这里,绝不能改变。他一阵心痛,遏制不住冲动,过去拖起一个人,吼叫着问:“你们为什么要打战?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看着他,慢慢的反问:“我们为什么不打战?”
何方子打个冷颤,手不觉将他放开。正好阿忠过来说:“石督师怕前线凶险,已经送少夫人和小公子回乡了。少夫人临走时留下这封信,请小的务必找回您,将信给您看。”何方子接过信来,拆开了,见满篇都是她责怪自己这次不该贸然前来,祷告老天保佑夫君吉人天相、能够脱险为国再创功绩,而她保证会乖乖回去持家、再不来添乱了等话。何方子念完这信,走回自己房间中,一整天都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