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束缚,翻转着跟头飞上了半空。
整个黑石平原乃至整个深渊都随着这次真正的践踏而重重哆嗦了一下,海洋之主飞退,暗魔皇飞退,几名摄魂师更是退得诚惶诚恐义无反顾。
步声隆隆,战神就这样带着一身锐利的银光冲向炽天使,身后的崖顶如同被旗鱼划过的洋面般支离破碎。
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一战。无论对方的动机是什么,最终目的又是什么,未来与命运都只能由一个人来掌控。
看上去像死了的人往往并非真的死了,正如很多活人不一定就真的活着一样。
没有半点预兆的,充满邪异气息的光剑在炽天使手中划了半圈后隔空抵住了刺来的长枪,也将战神狂猛无比的前冲势头就此遏止。
两件兵器之间的虚空逐渐迸裂出肉眼可辨的细纹,银色圣光和黑暗狂潮彼此消磨彼此吞噬,仿佛水与火。
可能是由于源能补给不能再维持所需的缘故,那回荡在崖顶的脉动声息渐渐微弱了下去,相反,炽天使的喘息却粗重了起来。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阻止我?贪婪只是我强加在你头上的罪名,让旁人误解的工具,实际上我比谁都清楚,你是个多么骄傲的家伙。”战神平静地传过精神讯息,随手挥退智、座二人的远袭。
炽天使淡淡地回答,
“我也同样清楚,一旦那件法器落到你的手上,以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哦?我倒真的有点好奇,在你看来,我会拿它做什么?”
“亵渎公正,那是你唯一想要的结果。”
“公正”战神很用力地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咀嚼它的味道,
“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再加上眼下的负累,就更没有半点胜算了。我一直都很讨厌你,却从来没有置疑过你身上的某些东西。奉劝一句,不管立场怎样,活下去才最重要,难道不是么?”
“我是个战士。”克雷斯菲尔第一次现出笑容,六对黑色羽翼如旌旗般霍然尽展。
“等一等,告诉我菲兰若的死究竟是”战神的脸色随之一变,周身亮起了炽烈银芒。
龟裂中的虚空无声破开,大量蓝白相间的电球从内蹿出,轰然爆裂。海啸般狂暴的冲击波几乎是立刻将两人吞没并席卷了整个崖顶,片刻之后,一簇从风眼中心蹿起的金芒矫游冲天,直落赫马森尸骨所在的方位。
攻守方都在慌忙避让这威势动天的能量潮汐,撤离到山崖以外的范围,只除了一个带着护身光晕的例外――他不退反进,颂咒、结印、出手,动作间直若行云流水。
积蓄已久的魔力终于在这片混乱中得以释放,看着既定的目标即将在狂飚摧毁下变成一文不值的渣滓,暗魔皇再也按捺不住狂喜,腾身到半空中低笑起来。
唯一距离较近的海洋之主已经变成了一具剧烈抽搐的尸身,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才算是真正离预想中的完美结局不远了。
力量和智慧,暗魔皇一直都有着取舍,而事实无疑证明了这种选择的正确性。
再强大的斗者毕竟不能跟谋略家相提并论,一如功勋彪炳的名将往往会被政客玩弄于股掌之间。
作为一名皇者,整个魔界的掌权人,低调谨慎却始终是暗魔皇最为坚持的秉性。
战事后期几乎已没有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这正成了几名摄魂师蓄积法力,并最终由他主导发出突袭的契机。
这是个极短暂,却美妙绝伦的时刻。那些只懂得用武力来证明自身的强者,已陆续觉察到了暗魔皇针对龙冢的攻袭,并随即呆若木鸡。
虽然不算迅速甚至显得有些滞塞迟缓,但这股留下一路腐蚀痕迹的惨绿色罡流却显然并非什么地摊货色。
在它的运动轨迹末端,刚刚蠕动起来的巨型龙骨似乎正是条案上的鱼腩。
“你竟敢骗我?!”帝波尔同样被自己和对手的全力对撼震得远远退开,看着这既定计划之外的一幕,不由得怔了怔,继而怒吼。
“很遗憾,这场游戏到底是我赢了。”暗魔皇淡然回应,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那些哀嚎着掠来崖顶的龙将。
在他身后,一个小型传送阵已由摄魂师们构造完成。是的,从一开始,赫马森的死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光明族的野心早就通过这场过于漫长的战事表露无遗了,控制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比杀戮更加重要。
暗魔皇不明白在经过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以后,这些权力狂人为什么还依旧深陷在**世界里,看不清事物的本质。
不过,这显然已经无关紧要了,再过眨眼不到的时间,赫马森就会在暗影暴炎的摧毁下灰飞烟灭,连同那些空想一起变成最悲哀的笑料。
一条斜刺冲出的身影,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暴炎的施放速度虽然缓慢,但杀伤力却是暗系魔法中最恐怖的。
几乎考虑到所有环节的暗魔皇难以置信地看见任何神魔都鞭长莫及的龙冢地带,奇迹般多出了一头由崖边攀援而上低等到不能再低等的深渊仆魔,飞蛾扑火般横展双臂迎上暴炎的潮头,顿时从表情到思维都完全失控。
爆,破,火海,石雨,状若蘑菇的巨型云团。等到硝烟散尽,另一边不顾生死扑向赫马森尸骸的数名龙将赫然带着满身尘土血污站在巨大凹坑之中,在他们的脚边,则躺着那头已然支离破碎的仆魔。
它的整个下半身都不翼而飞了,仿佛厌倦躯体的束缚,成功挣脱后去往了不明的远途。
腹腔裂口处绝大部分脏腑都已随着鲜血流淌而出,带着丝丝热气杂乱无章地散了满地。
唯一完好部分的是颈项以上,横飞的爆炸物只夺去了一只眼睛,另一只居然还相当有神。
就是这样一头垂死的魔物,还在用它那破布般不成形状的肉翅支撑起身体,随后向着不远处伫立的一尊石像俯低头颅,无声而长久地行礼。
这是断牙最痛恨的对象,但直到咽气,它都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向彻底黯淡的光辉晨星,致以男性之间的最高礼节。
如同真正的人类那样。陪葬?暗魔皇瞪着连半片龙骨碎片都找不到的焦埕,忽然很想笑,很想出言讽刺一番。
然而仅存的几名龙将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连脱身的念头都完全忘却。
豪回过身,远远望向智天使旁侧的法偌雅,点了点头,粗豪的脸庞上微露笑容。
随后以他为首,这些人形猛兽一个接着一个扒开自身胸骨,摘出心脏捏爆――干净利落,齐齐毙命。
战士可以从容赴死可以无惧对敌,这并不代表他们和疯子划着等号。暗魔皇和同样愕然的光明族人却正在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一群神智不清者,甚至已经有人联想起了绝望之余自杀的可怜虫。
同一时刻,第一批涌到雷霆崖脚下的魔兽忽然停止了冲锋,齐声长嗥。
渐渐的,这雄浑狂暴的嗥声越扩越广,越传越远,充斥了整个黑暗深渊。
那些无畏的,伟大的战士,流淌在崖顶的鲜血,像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所引导,细细簌簌化成千百万颗微小的血滴,向着苍凉冷酷的天穹蜂拥而去。
终于,那团在爆炸之后悄然凝结于百丈高空中的混沌雾气,开始微微变色,并如同有所感应般缓慢流转,迎着血雨急剧颤动收缩。
“砰砰”,这是从它内部传出的唯一声音,充满了邪恶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