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死灰色的冰冷世界里,存在着很多可怖的东西,有些是切切实实的,有些却只会出现在梦魇中。
正呈现于眼前的丑恶场景,让薇雪儿觉得即使是一千头光明圣典中描绘的食人魔加起來,也远不及这般可怕,因为后者最多只是抹杀生命,而此刻如毒蛇般蠕动虬结于视野中的,却几乎连她的灵魂也要一并撕裂。
这是一条石板铺就的甬道,狭长而幽深,借着斑驳壁体上斜置的短炬辉芒,隐约可以见到成百上千具躯体于两侧连绵阻隔的铁栅后方,或伏卧,或蹲踞,扭曲成诡异难言的种种形状。
黯淡的火光辉耀下,其中部分人的身上呈现出死尸才会有的惨白色,这些瘦弱肮脏的活体,自薇雪儿进入视线时起,便如瞬间被注入了强大生命力的骸骨般相继蠕动起來。
恬静美丽的小公主就连做梦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会身处阴森的帝都大牢,传闻中,这里是要比冥界更为邪恶的地域,自建成以來,源源送入的无数重犯见证着它的贪婪与残酷,在这里能够活着结束囚禁生涯的家伙,几乎从未有过。
尽管引路的两名军士在一路大力挥抽着皮鞭,记记着肉的炸响直令人毛骨悚然,但蓬勃的**还是于犯人们体内化作了熊熊火焰,将理智与恐惧逐渐焚烧殆尽。
生活就像一谭死水,谁都不知道何时会在沉沦中窒息,日复一日,他们都如地底的昆虫般僵卧蛰伏,只是在分派牢饭时才会挣起身躯,麻木动作,一只硕鼠,几块油汤中漂浮的肉皮,甚至是一丁点狱卒啃剩的苹果核,都会成为引发争夺的对象。
欲望在这个独特的世界里变得简单。
正如当薇雪儿从甬道尽头迟疑迈入时起,囚犯们便以各种能够想象到的方式宣泄着亢奋和欲念,饱含污秽的吼叫如潮水般瞬间淹沒了整个监区,一双双枯瘦手掌自铁栅间疯狂探出,像是要在虚空中索取着些什么?各间囚室之中,都有人一边直直地瞪视那柔婉的女体,一边急不可耐地褪尽衣衫,于战栗的快感中喘息自渎。
沒有人在乎将要面临的惩罚,在这里,生命早已毫无价值。
同样是人类,一面铁栅,便将所有的一切变得完全不同,薇雪儿不曾想到过这世上还有如此**裸展现丑恶的方式,此时此刻,她唯有颤抖着快步行进,就连半眼也不敢再去看那些暗色掩隐下的蠕动躯体。
“殿下,真是抱歉!”军士中的一人忽回过头來,低声道。
薇雪儿强自笑了笑:“是我自己要來,不怪你们!”自从玫琳入军部任职后,她的身边就终日冷冷清清,除了不苟言笑的贴身近卫以外,就连个说话聊天的人也是难以寻获。
穆法萨一贯的谨慎作风,使得如今的皇宫警戒堪称是固若金汤,独处深宫的孤寂远非常人能够想象,每当午夜梦回时,小公主心中的那缕牵记总会悄然升起,带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摩利亚皇远赴巴帝之后,薇雪儿觉得,生活开始愈发孤寂起來,在这个袄热而沉闷的夏夜,她悄悄摆脱了近卫,为的只是來找寻久候不归的玫琳。
沉暗的监区尽头,横列着几间石室,透过严实紧闭的铁门,阵阵嘶哑的哀嚎自内传出,凄厉莫明。
于最顶端的一间石室前,两名引路的军士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拉开铁门,恭谨地挺胸行礼:“殿下,我们到了!”
薇雪儿报以柔弱的微笑,缓缓前行,斗室内很昏暗,只有几点幽幽的烛火在绽放着光芒,一种低沉的,犹如野兽垂死呜咽的声息,断断续续地回荡在狭小空间里,那饱含着痛苦绝望的颤音立刻让她的身心为之冰寒。
“姐姐,是你么!”铁门已在身后合拢,薇雪儿望着室内端坐的纤细背影,颤抖开口。
那人回过头,不易察觉地蹩起眉梢:“你來这里做甚么!”
薇雪儿长吁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姐姐,已经很晚了,还不回家么,我自个儿一直睡不着!”
纯黑色的皇家制服恰似一笔张扬的油彩,于玫琳冷艳的容颜间添上了浓烈野性,注视着因恐惧而脸色苍白的薇雪儿逐渐靠近,她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现出了些许柔和之色:“就快好了,你去外面等我!”
似乎是由于亲人的存在,薇雪儿已沒有初來时那般害怕,掠了眼周遭环立的数名狱卒,她拉起了玫琳的手:“姐姐,我们现在就回去不好吗?”
玫琳握紧那只冰冷的手掌,微笑道:“我在问些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答案的!”
清脆的铁器声响中,一名狱卒在角落里拾起柄黝黑物事,径直行到玫琳面向的墙体之前,那里垂吊着一团硕大的阴影,此刻,它正在无力挣动着,宛如寒风中萧瑟的落叶。
随着狱卒娴熟利落的动作,铁器啮合的钝声狞然炸起,继而尖利拔高的惨呼瞬时划破黑暗,响彻了整个石室。
薇雪儿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向后退去,颊边溅落的几点温热液体,让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來,茫然拭上,借着烛火,颤抖指端呈现的一抹黑红似乎正在无声狞笑。
“我听说,卡娜老师生前的时候一直和你私交不错,今天的这种局面,同样是我不愿意见到的!”玫琳看也不看泫然欲泣的小公主,对着前方那团黑影柔声道:“坎兰大陆的任何地方,都是属于强者的舞台,其实像你这样的高阶魔法师,应该拥有无比美好的人生才对,这几天以來,我要什么?能够给你些什么?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赫拉,你向來就是个聪明人,有些道理,用不着我來说教!”
凄厉的哀呼已低落,那暗影挣了一挣,四根紧缚于周身的铁链簌簌颤动,叮当作响。
“我有点累了!”玫琳微微叹息。
几支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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