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费这么多唇舌,可不太像您的作风啊?”麦迪布尔根本不再去看少将,而是转向普罗里迪斯道:“这些老兵的实力的确是不错,但总还不至于到让您亲自来游说的地步。更何况,他们都是些难以驯服的角色......”
“老师,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边云要塞?”普罗里迪斯打断了他的话语:“只有一个原因,这里的每一个人,对帝国来说都是财富。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补给,他们照样能活得好好的,这难道不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吗?”
“您的意思是......”
普罗里迪斯微微一笑:“即使是一个残缺的边云老兵,也会成为最好的野战军团教官。因为那里的新兵所需要上的第一课,不是打仗,而是如何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我想在这方面,没有人能够超越从鬼域中活着出来的老兵。严格的来说,这不仅仅是生存本领,还是一种意志。我们将来所要做的,是让摩利亚的每一个军人都拥有这种意志!”
“他们是一群野兽般的英雄。”普罗里迪斯在逐渐升高的艳阳下裹紧了皮裘,精致秀气的唇角冷酷抿起:“造就了这群英雄的,却是些废物......”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二皇子的语声陡然顿住。几乎是与此同时,麦迪布尔口唇翕动,一束电光自他手中疾腾而起,扭动着身躯,灵蛇般绕过正前方的一堵土墙,却是毫无声息地击了个空!
麦迪布尔细目中寒芒一闪,正想再次出手时,一柄雪亮马刀从墙后的低矮处缓缓探了出来。随着刀身逐渐显露,紧握着它的主人,也出现出了身影。
这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男童,黑发,紫眸,清秀单薄,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可能是由于三尺长的马刀对他来说,还过于沉重;又可能是因为巨大的恐惧,在折磨着他稚嫩的心,男童握刀的两只小手一直在发抖。他握得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整个身体都在随着刀锋微颤。男童走得很慢,一双小小的,琥珀般纯净的深紫色眼眸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但他却一直在走近,半步也未曾停顿。
“这里怎么会有孩子?还真是......殿下?殿下?!”麦迪布尔愕然觉察到向来处事泰然的二皇子也在发抖,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而粗重。
“哦,老师,没什么。您看,还真是一个漂亮的孩子呢!”普罗里迪斯低低咳了几声,神态恢复了平静。
麦迪布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视线重新投向前方:“是啊!呃,不过,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我去过大陆上那么多国家,还从来没见到过人类会有这种颜色的眼睛......”
“不许伤害我的父亲,不许你们伤害他......”撒迦鼓足了勇气,哽咽着道。
普罗里迪斯举步上前,轻轻按住了撒迦的刀锋:“没有人会伤害你父亲,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很快,就会没事了。”
撒迦战栗着抬头,眼前,是一双深不见底的湛蓝色眸子。在与它对视的那一刻,撒迦脑中变得一片空白。他似乎觉得,自己正在沉入一个幽深的湖底,所能看见的,就只有无尽的妖蓝。
“这么小,就敢拿刀了吗?”普罗里迪斯抚摩着撒迦的头顶,微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撒迦。”撒迦像是陡然间被惊醒,神色迷惘地抛落马刀,行到卡姆雷身旁蹲下,静静等待着父亲醒来。
普罗里迪斯凝视着这个瘦小的孩子,脸上尽是温和笑意:“撒迦?有趣极了......”
卡姆雷醒来的时候,暮色已低沉。火光辉映之下,第一眼,他就看见了伏在自己脚边睡着的儿子。随即,双刃阔剑的剑柄挟着风声,狠狠砸上了他的小腹。
促不及防的沉重撞击宛如一柄烧红了的铁钎直插入腹部,将剧烈的痛感迅速扩散开来。卡姆雷闷哼了一声,本能地抬手,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弹。要塞内部的空地上,分立着几十根新竖起的黑犀木桩,几乎是所有的边云士兵都和卡姆雷一样,被死死地反绑着。他们的手腕脚踝处,缠绕着一道道粗大光体。亮如白昼的火光中,这些绳索般的光体外表,微微流动着银白色的辉芒。
“你们的马,吃得不错?”新兵队列前,莫达鲁摊开掌心,指缝中荞麦纷落而下。
卡姆雷低吼一声,胸前肌肉块块怒凸而出,身后的木桩立时发出一阵颤响。但喷发而出的军制炎气,却似乎对手腕上的光索没有任何作用,它们依旧坚韧密实地紧缚着,犹如绞住了猎物的蟒。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的父亲绑起来?”撒迦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看清周围后惶然叫道。
“没用的,就凭你们那种程度的炎气,又怎么可能挣脱‘神之束缚’?喂!小崽子,你父亲运气不错,至少还能够在临死之前体验一下高阶魔法。对于贱民来说,这可是难以想象的荣耀待遇呢!”莫达鲁颇为自傲地瞥了眼身边的几个蓝袍法师,狞笑起来:“中队长,你现在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撒迦,别说话,站在一边就好。”卡姆雷停止了挣扎动作,冷冷望向少将:“大人,我犯了什么罪?二皇子在哪里?”
莫达鲁阴森地道:“很可惜,殿下去了另外一座前沿要塞,救不了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家伙......走的时候,他曾经吩咐过我,要像对待自己的部下一样对待你们。可是直到刚才,我才知道,原来就在帝国为了战争而作出全面防御的时候,有一批殿下眼中忠诚勇敢的士兵却在边界线上大肆掳掠,干着打劫商队的勾当!”
“曾经有那么一刻,我几乎认为边云的苦难真的就要过去了......”卡姆雷自嘲地笑了笑,昂起了头:“不掳掠,我们吃什么?”
莫达鲁面沉似水地道:“就算是在没有军粮补给的情况下不得不这么做,那毫不留情地杀光所有的被劫者,又作什么解释?即使这些人并不是摩利亚的子民,但却同样是光明神的虔诚信徒!你们是一群比恶魔还要残忍的刽子手,你们玷污了摩利亚的军旗,亵渎了伟大的光明教义!”
“你错了,屠戮商队正是为了不让世人知道,大陆上还有着一个国家的军人,还得靠着抢掠才能生存下去!不过我倒是真没看出来,您居然是个如此善良仁慈,满怀正义感的人。”卡姆雷直视着少将,粗犷的脸上满是鄙夷:“至于你口中的光明教义,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在我们饿到抓光了边云几十里内所有鸟兽,包括老鼠的时候;在连续几个月不下雨,就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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