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放肆!坠儿你休得胡言。这三位,乃是莫怀古莫百户的妻妾女儿,你不可信口雌黄,冲撞了她们。”
这话不说倒好,一说,坠儿反倒激起了脾性。如今一听这三人竟是昨日谋杀老太爷的犯人家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个姑爷,昨天差点儿被刺客杀掉,今夜就把一家三个女子都收进来,您老人家的色心也太猴急了吧?
她素来在严鸿和胡晚娘这里温柔贤淑,多受得委屈,如今也豁出去了,双手一摊道:“我倒是谁,原来是那刚下了天牢的刺客莫怀古的家眷。姑爷,您是拿了她们来府里拷问的么?怎么又没上枷锁绑绳啊?”
刘氏与清儿平日里总归是官家太太小姐,几时受过这小丫鬟的气?但是今天一日之间家中巨变,坊司里吃过的折辱比这厉害多了,现在进了严府,眼看有逃离苦海的希望,也就不在乎多受这小俏婢的气。
尤其刘氏想的更多,看这小丫鬟长的俏丽动人,又在严鸿面前如此放肆,多半是严公子的通房大丫鬟之类,自己可万万得罪不得。自己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呢,以后若是清儿嫁给了严鸿做妾,更要和这严大少爷房中的实权人物好好相处。因此她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还言。
倒是雪艳娘,当初秦淮河上风云见得多了,却素来不肯吃亏。更何况她相比刘氏,牵挂少些,又已看定严鸿并非那龌龊之人,于是扑哧笑了一声道:
“严阁老堂堂首揆之家,规矩却也奇怪。一个丫鬟,就敢在未来主母的面前摆脸子么?”
雪艳说这话,本意却是为了清儿撑腰。她来时路上心里便想,这严鸿虽然看上去不三不四,从教坊司一遭,可知其人品尚可,尤其这份一言既出的男子气魄,却比那许多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的、做官的都强。至于这相貌,更是上上人选。
更何况,清儿终究是在教坊里待了一遭出来的,那时候人言可畏,谁能说得清楚?就算脱了乐籍,再想嫁个好人家,势比登天。相比之下,能与严鸿为妾,可说是个极佳的归宿。
只是从今儿这势头看,严鸿大少爷内室可不是什么清平乐园。单说这个俏生生的丫鬟,那就非良善之辈。若不先制住这个俏婢,将来清儿恐怕还要受气哩。
只是,雪艳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若要往狭了说呢,自可说指清儿是这丫鬟的未来主母。这既是莫清儿方才在神明前发誓的承诺,也是刘氏心中所想,甚至暗合陆炳上午对严鸿的授意。
可在在坠儿听来,却分明是这女人自居为自己未来的主母,在这里耀武扬威摆架子。胡晚娘生性柔弱,坠儿近朱者赤,其实也是个豆腐心肠的。方才豁出去甩个脸子,已经是超水平发挥。现在被雪艳娘这么轻轻一句噎回来,哪里还说得出话?
又寻思若眼前这个嘴巴厉害的妖娆女子,真的要进来给大少爷为妾,自家小姐胡晚娘哪里是她的对手啊?看来,今后主仆二人的日子,更加难过了。想到这一层,坠儿不由鼻子发酸,眼圈发红,委屈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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