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恶梦要开始了……”
是的,她的恶梦开始了。
墨苏频繁地梦到那条蛇,它似乎化成了一缕烟,藏在她的影子里,随时等待着墨苏的脆弱。只要她一有懈怠,它就会出现,把她投入恐惧的深渊。她梦到它尾巴把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拖出来,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吃掉,梦到它突然迸裂成无数黑蜘蛛将她活埋,梦到它粗壮的身体堵住了房门和窗户,逼迫她承受暗无天日的囚禁……
就是那条蛇,它本是墨苏的血养成的,它本是为了能让墨苏变强大而存在,最后却成了墨苏的困境,她的折磨。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墨苏的左眼开始疼痛。
就是这样的疼痛吗?鬼谷箫想,如果这样的疼痛堪比风系黑魔法的魂裂术,那么那些古老的法典上讲的禁忌其实是错的。因为每个人都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修炼魂裂的人不一定必须是风系黑魔法巫师或者风向星座。
鬼谷箫的左手在颤抖,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种钻心的痛楚,她知道这种痛就是这样,你越想它越痛。就象那些你永远不知道答案的事情,想太多迟早要崩溃。
也许正是这个窍门,让鬼谷箫这个在地狱和人间之间走钢丝的人沉着地应对了那么久。鬼谷箫苦笑,她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终于到了这里了……”
水草茫然缩在一边,她真不想听到鬼谷箫说话,可如果听不到,又会有另一种恐惧。
鬼谷箫叹息,“终于到了,这才是七芒星降临仪式最有意思的地方……每个人都会接受这样的心理折磨,接受七芒星的质问。”
仪式不是还没开始吗――水草迷迷糊糊地想。
“你以为,”鬼谷箫似乎能从风中捕捉水草的思绪,“你以为什么时候仪式才开始?我告诉你,其实我们现在就坐在一个巨大的七芒星上,篝火的位置正好是它的中心……这么多次仪式,七婆婆应该是在荒野上的同一处举行的,这七芒星在无数次仪式中获得了灵性,不需要再重复画出……现在它隐蔽在这些尘土和枯草下面,再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自己默默地进行着一些前期的工作。”
也许这也是七婆婆的一个心眼,她让地里凭空长出一个七芒星,以后大有用途,也许这是头狼要求的,她不过照办而已。
水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她皱起了眉头。鬼谷箫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她想,其实人是很难单纯地被经验控制的,有的事就算你一再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它还是会被你的大脑悄无声息地分析处理,然后把结果冷冷地抛给你。
很多人觉得这是件可怕的事,他们不懂,正是因为有的时候管不住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人类才能在危险中保护自己。在危险中谁不恐惧呢?如果只因为恐惧就不再思考,那么逃生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鬼谷箫想,水草好歹也是个人吧,她也应该有点本能吧?
“其实在我们讲故事的时候,”鬼谷箫接着说,“那个七芒星就在慢慢苏醒了……就算一开始我们就都到齐了,七婆婆还是会让大家讲故事的,讲故事的游戏就是七芒星降临仪式的一个漫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