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场之上,归应元与沈从云厮斗在一处,从台上到台下,难解难分,旁人只看得见两团身影飘忽如鬼魅,萧杀之气似乎连天边的日头都黯淡了几分。
沈姑娘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连手皮都磨破了,还是弄不断那些寒冰锁链,她索性把刑柱打断了,把陆良臣拖着走,但她哪里快得过那些训练有素的长生门高手,不多时黑衣人就把这他们团团围住了。
“小白脸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拖也要把你拖出去,要是不能,就和你死在一起!”沈姑娘这个时候了,还是非常嘴硬,她根本来不及接受沈从云的那些话,她不想再被任何人再左右,哪怕是老爹!
“何苦如此?野丫头你没有听到吗?你是他的女儿,他恨的是师傅和我们,和你没有关系,回到他身边去,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陆良臣被沈姑娘这一通拖拽,只感觉到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架,可是他的内心还是有着无比受用的感动,但他还是违心说出了他最不想说的话。
沈姑娘犹豫了,只这一犹豫的功夫,她就看见几十个天策紫卫遇了害,心中的挣扎更激烈了。
“那,就不认这个爹了,不认了!”沈姑娘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的,说完这话,沈姑娘似乎是疯了一样,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把剑,拼命地向黑衣人攻击。
对决中的归应元与沈从云都听到了沈姑娘的决定,归应元笑道:“沈兄,你不得人心,连你的女儿都不认你了!”
“先顾好你自己吧!”沈从云趁归应元分神,一掌打在心口,归应元猝不及防,被震落台下,口吐鲜血不止,紫卫们扶起归应元,将他保护在核心。
“都给我闪开!”沈从云凭空出掌,气涌如浪,连绵不绝,打到人身上,顿时只听衣衫撕裂,皮开肉绽之声不断,只这一招,紫卫们就死伤大半,让人震慑于沈从云的功夫究竟厉害到了何种惊人的地步!
“师傅…”沈姑娘和陆良臣一起惊呼。
他们只看到那个慕容达带着一批黑衣人过去,将归应元团团围了起来。
沈从云看着黯然的归应元,脸上的笑意狂妄至极:“归老弟,现在你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归应元视面前的百般兵器如无物,只是在原地盘膝坐好,闭目凝神,口中回答淡然有掷地有声:“用天理,用正义,用人心!”
九个字,字字穿心!
“哼,天理?正义?人心?都是狗屁!”沈从云笑了,笑得凄然可怖,“我当年落难之时,有谁同我说过这些呢?谁不是想把我赶紧杀绝?谁不是想借我邀功奉赏?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你归应元敢说自己就是干净的吗?只有实力才是王道,才是正道,才是天道!你所谓的天理,正义,人心!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在这里!”忽然间一个声音凛然而近,给混乱血腥的法场丢下了一声惊雷。
沈从云循声望去,只见一乘轿辇描龙画凤,素纱流屏,伴着淡雅花香,被几个蒙纱女子护着,自远而来,凌空疾行,让沈从云一下就反应过来:“洛神宫!”
沈从云吐出这三字来,也察觉到了其他人的讶异,江湖人士素知洛神宫超然于世俗之外,从不过问世事的,现在无端到此,必有蹊跷。
他按下狂烈心性,清着嗓音沉声问道:“原来是洛神宫洛情宫主驾临,素闻洛情宫主超然物外不问世事,不知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只这说话的功夫,轿辇已经飘然落于法场高台之上,不等重重帷幔后的佳人开口说话,后面倒先转出一人来,一袭朱紫锦袍,面上温润如玉,邪笑之中透着淡淡不羁神色,最亮眼夺目的还是当数他手中那精致如画的丈八长弓,在场之人,又有哪个人不认识这张奇弓,又有谁不知道这张弓的主人的!
除了他林如烈,天下间还有谁用得了这张奇弓的?
除了这张奇弓,还有哪样兵器配得上他林如烈的?
沈从云的神色一下就变阴沉了,他怒声质问何傲君:“你不是说亲眼看到他死了吗?嗯!”
何傲君也惊愕了,从来都是冷若冰霜的她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惊惶:“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看到你死了…”
“有什么不可能?师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计策叫苦肉计瞒天过海金蝉脱壳吗?”林如烈说着,目光瞟向轿辇之内的佳人倩影道,“不这样怎么瞒得过长生门的耳目请得到当世第一大美人洛情宫主前来呢?”
沈从云回首一顾归应元,不以为意道:“归老弟,这就是你之所以沉稳不乱的原因?”
“你错了!”说话的是洛情,她轻身下得轿辇,四旁女婢早将轿帘揭开,众人急忙探头看时,早见一双玉足如莲,冉冉绽于台前,一袭锦色素衣,并不施以饰物,却自有无限婀娜动人风情,面上遮了轻纱,只见得一半玉颜,倒不失雪肤若玉,眉目如画,她手持一把流光滟滟的精巧细剑,款步而下,一泓盈盈秋水凝视着沈从云道,“我这次前来,只是护送一个人而已!”
“谁?”沈从云看着动静之中都透着空灵娴雅的洛情,他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这个美得让江湖之人既羡又怕的洛情会来搅局,纵然知道她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上,还是不免有些心惶。
“出来吧!”洛情秋水明眸泛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忽然凭空击了数掌,只见长街转角处,蓦然跃出数匹骏马来,马上之人,一个锦衣华服,一个娇颜倾城,居然是失踪了多日的康王和南宫玉!
他们身后之人,各个身着劲装,手执硬弩,不正是跟随康王日久的卫队么?
人群骚动起来,惴惴不敢多言,只窃窃私语道:“康王不是被关*押了吗,怎么现在又被放出来了?难道是要趁机造反吗?”
诸葛愚的耳力极好,虽然此刻看不见什么,他还是听到了数里之外人马攒动的嘈杂声响,他来到沈从云身侧,压低声音道:“师尊,有人马正在靠近,就在数里之外!听来有上万之多,恐怕——”
沈从云眉宇一沉,捏紧了拳头,转向洛情:“我说怎么一直寻不见他二人,早该想到是你所为!”
洛情珊然一笑:“不错,自你安排假皇帝当做傀儡之后,这个真皇帝就被定国公派人送到了我洛神宫,一直到现在,就是为了戳破你的自欺欺人的阴谋!”
沈从云怒了,他五官都扭曲起来,恨不能将眼前的洛情整个生吞活剥了下去,语气阴冷之极:“你是前朝皇帝的公主,因为想要复仇而拜了名师学艺,并在洛水之畔建了洛神宫,名为中立江湖,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推翻现在这个朝廷的,就连五湖四海的叛党,都是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我没有说错吧?”
洛情点点头,看着怒发冲冠的沈从云,笑得明媚纯真:“一点没有错,现在想来,那个总是想着拉拢我又不敢以真名示人的神秘人物,想必就是天机老人你吧?”
“嘭”地一声,法场的高台塌掉了一角,是沈从云怒不可遏的杰作,他的双眸已经成了血红的诡异颜色,几乎是咆哮了出来:“那为什么你还要保护杀了你双亲的人!”
“我是恨皇帝,恨朝廷,但不代表就要杀了他们!而且——”洛情吐字句句听来如丝弦入耳,说这话时,她偏头去看着一旁同样对她报以笑颜的花蝴蝶林如烈,“本来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但自从他成了我的男人之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静默,整个法场都静默了。
康王与南宫玉策马来到台下,从怀中掏出玉玺晓谕还在和天策府紫卫们厮杀的御林军:“传朕口谕,立刻停止厮杀,共诛长生门逆党及贼首沈从云,有违者立斩不赦,并诛九族!”
御林军们犹豫了,沈从云扶持的这个皇帝,这段日子以来传谕从不曾以皇家信物为凭,而现在康王却拿着真真切切的玉玺,他们颤抖了,犹豫了,动摇了。
没有了御林军的加入,天策府紫卫顿时轻松不少,和长生门黑卫成了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陷入胶着,而这正是沈从云最不想看到的,他指着康王,忽然又露出阴险的笑意来:“我还有胜算,你的母后还在我的手里,我要杀了她,让你成为一个不孝的皇帝!”
“省省吧!太后娘娘早就让大师兄给救出来了,你还在这里做着白日梦!”林如烈讥讽地笑话沈从云道。
这次没有等到沈从云来质问何傲君,她自己倒抢下话头来:“你说什么,我亲手杀的上官洛,你又说他没有死?”
“咳咳,师妹这一剑刺得我现在还好痛!”蓦然间又一个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骑白马护着一个四轮小车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竟然是上官洛和太后!
“废物,你连你的姐姐都不如!”沈从云怒声喝道,霍然出手,掐住了何傲君的喉嗓。
何傲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声问道:“你把我姐姐怎么了?”
沈从云手上加了几分力道,何傲君的霜面立时变了艳若滴血,漠然一句让何傲君的一颗心脏坠入无底冰窖之中:“我的手下不养无能之人,她任务失败的那天我已经把她碾成血末喂蛇了!”
“额啊!”何傲君忽然发难,顾不得喉咙火烧火燎一般的难受,冷眸里聚起无限的恨意,盯着沈从云看。
沈从云力道更加加重,似乎疯狂了一般:“怎么,要背叛我是吗?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你不知道吕友德是怎么死的吗?”
“我要杀了你!”何傲君手控软剑,运气惊人力道,平平向沈从云刺去。
但她哪里是沈从云的敌手,即便是突袭,依然没有能够得手,整个人都被沈从云提在了半空之中,至于她的软剑,则是被沈从云轻易折断了剑刃,反手刺入了胸口——
“噗——”嘴角溢血的何傲君脸色煞白,她用力转头看向被黑衣人包围不敢近前的归应元,吃力说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