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早就醉得不省人事,倒地就睡,被丁氏连扶带拽弄进了屋里。她给儿子擦擦脸,灌了茶,让他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丁氏心中非常欢喜。儿子终于成家了,不再是那个并不犟嘴但死活就是不听话的愣小子了。她自己也很快就能当上奶奶了,从今以后,他就是一家之主,谢家后继有人……下一次祭拜亡夫的时候,她可以心安理得了。
看着儿子那张在睡梦中表情也没有松弛的脸,丁氏内心升起母爱的温柔。她摸着儿子线条分明的脸,喃喃道:“怎么晒这么黑了……养个兔崽子都比你体面些,白呀……”
谢未深深地皱了皱眉头,似有满身的痛苦。
丁氏静了一会儿,想起过去十余年来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的生活,也想起她曾多少次把木棒、柴禾、扫帚甚至鞋底打在儿子的身上,有轻的,有重的,有狠的……他却从不逃跑,每一回都让她出够了气。只有一次,她打得实在太狠,硌得自己手都流血了,儿子却连哭都不哭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还以为把他打昏过去了,拉起来一看,只见他脸上满是泪水。除了丈夫去世那会儿,那是她第一次见儿子这样伤心。那时候,谢未已经十八岁。
丁氏抚摸着儿子的脸,不知不觉间泪眼迷糊:“儿啊,娘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娘老了,你要是记恨我,就打回来……”迷迷糊糊中的谢未若闻于此,发出了一阵急促如哭泣的呼吸。
她何尝不知道,儿子一点都不记恨她,长到了二十七岁,他早已把挨打当成了母子俩相处的一种方式。
这桩婚事,她做主,他听了话,这已是最大的孝心和让步了吧……她不是不知道儿子的心,早听说他跟一个京城来的姓徐的姑娘要好。她不把话挑明,是因为儿子毕竟大了。只要他听话,何必苦苦苛责他?
时候不早了,丁氏想要唤醒儿子去入洞房。可沉醉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被叫起,谢未也知道母亲在催他,可是手脚不听使唤。“娘……你打我……打我,我会起来……”
丁氏哭笑不得,刚刚说过不打儿子,儿子就要求挨打。“臭小子,你还装,快点给我起来!”
“没装……真的……没力气……”
“好好,那娘背你起来。”说着,她还真的抓起儿子的手臂要背他。谢未一个激灵就跳起来了。丁氏便给他整整新衣。谢未含糊不清地说道:“穿得……跟唱戏的一样。”
进了西厢房。身穿大红嫁衣的新娘子坐在床边,一入眼帘,就像是刺一般扎痛了眼睛。“桃桃。”他过去扯掉了盖头。桃桃抬起来看着他。经过精心妆扮,她原本就清秀妩媚的瓜子脸更显娇美,头发绾成了髻,插着华丽的簪子,端庄温婉的小女人模样……
“夫君。”
醉中的谢未险些笑出来。这声“夫君”突兀、陌生到简直不像桃桃说出来的。
“我,我去倒茶。”
“不用……不渴。”
“可是你喝醉了……”
“不用管……我。我要睡觉。”
“那我帮你脱掉衣服。”
“不用……我睡地上,凉快……”于是他乘醉意瘫倒在地上。“这怎么行!”桃桃连忙去拉他,“要睡床上。”虽然心灵手巧,却也手无缚鸡之力,她无法拉动谢未分毫。
起初,谢未是有点装吧,然而很快他就真的沉进了梦乡。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可惜新娘是他一向视为小妹的桃桃……说他不负责任也好,不为对方着想也好,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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