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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竣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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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晒板上摆着六瓶洋河大曲和一条红牡丹,不再是平日里提供给工人的便宜散装高粱酒和白搭南京烟,巫香菊笑着冲忙里忙外的陈喜梅打趣道:“陈大姐今个是下了血本啊,洋河和牡丹都上桌了。”

    陈喜梅一边做菜一边笑着回答:“说好的要用洋河牡丹招待你们夫妻两个,怎么能出尔反尔,你说是吧?”

    倒是何小关和何大关自打坐定后,就如自家一般的谈笑风生,何小关抽着牡丹烟的笑道:“老大姐啊,我跟我哥这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沾光不少。”

    两兄弟送来的一篮子杂鱼里面竟然有八九条江刀,正好可以清蒸,用来作为头菜,陈喜梅将清理好的刀鱼摆放在盘子里,上面撒上细盐、生姜片、香葱段,跟着笑道:“你两馋怂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十八里外就闻到我炖的老鸭汤的味道了,急巴巴的赶来送些便宜货过来喝我的好酒,抽我的好烟,吃我的好菜!”

    陈喜梅的连珠炮,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何氏兄弟不见恼,何大关拿起一瓶洋河大曲对何小关说道:“小关,大姐发话了,这瓶洋河咱兄弟包了,否则不给大姐的面子呀。”

    陈喜梅举起铲子啐道:“真是讨打!”

    巫香菊本来打算给陈喜梅打下手,遭来陈喜梅的坚决反对,赵家三姐妹向来是陈喜梅办大事的好帮手。赵雨虹用从刘兰英家取来的青瓷杯给众人沏茶,赵霙洗菜,赵霞切菜,虽说赵雨壮是个带把子的小子,但也没有资格在这种场面爬上酒桌,看着一大帮人吃喝打屁,他觉得无趣的紧,就跟陈喜梅报了备,出去找高宝消磨时间。

    下午,众人喝过茶水后渐渐散去,赵家四姐弟用残羹冷炙塞饱肚皮,谁知刚刚吃完,没等四人消食,陈喜梅就冲四人说道:“你们几个下午去多挖点药芹回来。”

    赵雨虹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多挖药芹,菜贩子跟你商量好了明天想多要?”

    四月中,春暖花开,就算十里芦苇荡再怎么阴冷潮湿,也敌不过陡然升高的气温,马兰头起苔,枸杞头展枝,野芦蒿拔茎,就只剩下野药芹正当时,对野菜是否能吃农家人都有一个简单实用的评判标准——“掐得动,吃得动”,前面三样已经属于掐不动的范畴,理所当然的不能再吃。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们几个快去快回!”陈喜梅挥挥手的赶着四个子女出门:“今年忙到现在,连咸菜还没有腌呢,再过过,药芹就老了,乘着大事忙结束,得赶紧腌下去,否则后面要忙起来,就没工夫烦这事了。”

    赵家四姐弟这才想起来,每年春天陈喜梅都会用腌菜坛子腌几坛子的野药芹,而她的“香干末拌野药芹”早已成为木船社响当当的品牌,非是故有亲朋不可得,可想而知味道的鲜美。虽然木船社有其他人家同样腌制野药芹,但口感总是没有陈喜梅的爽口,陈喜梅的小窍门就是用老卤吊半个小时,这是她的不传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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