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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量做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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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瘸子的老婆接着也保证道:“我们店小,就是靠个信誉,陈大姐你不用担心。”

    陈喜梅依旧骑着自行车载着三个女儿往木船社赶,她要乘着天完全黑掉之前喂鸡喂鸭和收被罩床单,赵雨壮则依旧骑大马般的骑在父亲的肩头。

    夕阳完全落在地平线之下,西面天空红光满天,迎面而来的江风吹着赵雨壮稀稀落落的枯黄头发显得凌乱不堪。

    有一年冬天,量完衣服回家的路上赵雨壮也是这般骑在父亲的肩头,只是那年下着小雪,赵雨壮兴奋的喊着“爸!”赵远山高声的应着“唉!”父子两人一声声的喊着一声声的应着,虽然只有一个字,却似乎有无穷乐趣,从长坡一直喊到理发店,从理发店一直喊到木船社,直至到达小木屋。

    “爸!”赵雨壮的眼中噙着泪水,第一声喊得有些嘶哑。

    赵远山没有应答。

    “爸!”赵雨壮清了清嗓子,接着又叫了一声。

    赵远山还是没有应答。

    “爸!”赵雨壮并没有放弃,继续唤了一声。

    “唉。”赵远山终于应出了第一声。

    “爸!”赵雨壮并不满意,因为赵远山应答的声音并不如前世一般的激昂。

    “唉。”

    “爸!”

    “唉!”

    。。。。。。

    “爸!”赵雨壮大笑着呼唤,泪水虽然模糊了视线,但他是高兴的,他是幸福的,他是幸运的。赵雨壮不知道为何重生后他的泪腺就变的特别发达,动不动就喜欢掉眼泪,但他觉得这样很好,比上辈子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爽上千万倍。

    “唉!”赵远山被儿子的笑声所感染,应答得也分外明快有力。虽然他觉得儿子今天表现的怪怪的,中午莫名其妙的大哭,晚上莫名其妙的大笑,但赵雨壮到底是他赵远山的命根子,赵远山爱他的一切。

    到了家,陈喜梅忙着做菜做饭,赵雨虹忙着收被罩床单,赵霞和赵霙则忙着呼唤鸡鸭回屋吃食。在鸡鸭小的时候每次喂鸡仔鸭仔时,就要用特定的声调来呼唤,养成它们的条件反射,等到鸡鸭长大后,一听到这些声调就知道到了回屋吃食的时刻了。

    在鸡鸭吃完杂粮赶着它们回棚舍的当口,赵霞动作迅速的抓住一只大公鸡,提着公鸡的翅膀来到门口,对着灯光开始挑选公鸡屁股上的鸡毛。

    赵霙知道二姐这是要给自己重新做一个新毽子,关牢棚舍的门后,也来到门口跟赵霞一起挑选,反正这只公鸡也没几天活头了,就算把屁股上的毛拔光,父母也不会责备。

    姐妹俩一会喊着这根好,然后拔下一根,一会喊着那根好,接着再拔下一根,每拔一次,公鸡都会挣扎着“啯啯啯”的乱叫一阵,一连拔下了十几根,赵霞这才把可怜的公鸡扔回鸡舍。

    做一个新毽子用到的鸡毛一般需要四五根长毛,三四根绒毛,这样毽子在空中飞舞的时候才不会失控的乱翻跟头。赵霞两人拔了一大把,根本就绰绰有余,对于用不完的她们姐妹会把这些上好的鸡毛夹在旧书本里,等到来年毽子坏了再用。

    做毽子用到的材料除了鸡毛还包括铜钱或者螺母垫圈、鹅毛管子、小块废布。小块废布已经从杨瘸子那里带回来不少,足够做十几个新毽子用的;鹅毛是去年外婆家养鹅时弄回来的,必须是鹅翅上的大毛;螺母垫圈可以直接从坏毽子上剪下来。

    材料准备就绪,赵霞就将螺母垫圈上下蒙上两层小废布,用针线沿着垫圈的外边缘和里边缘各缝两道圈,然后用剪刀沿着外圈的缝线将多余的布料给剪去。将鹅毛的空心管部分剪下,在空心管的一端剪出四个长度约一厘米的豁口,沿着豁口将空心管的这一端掰成十字状,最后用针线将十字状固定在螺母垫圈上。最后就是将鸡毛插在鹅毛管上,用脚试一试新毽子的做工。

    赵远山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挑水,大水缸里的水几乎见了底。他把水缸盖和盖子上的物件一并拿走,两手抓住大水缸的边沿,抱着大水缸就搬出了木屋,赵雨壮在一旁看得微微咂舌,心底不禁赞叹:不愧是虎背熊腰力大无穷的老爹啊!用刷子将水缸洗刷一遍,然后倒出里面的脏水后,赵远山又将大水缸抱回了原处。

    赵远山将大水缸的水挑满,陈喜梅也将晚饭准备妥当,平菇炒青菜、大蒜炒萝卜干、大骨头浓汤。周大牛送给陈喜梅的大骨头是被剃得干干净净的“真”骨头,上面连一丁点的肉丝都不会留,大骨头上唯一的好料就是骨头管里面的骨髓了。直接用这些大骨头来熬汤,肯定是清汤寡水,没有一点荤味,所以陈喜梅从五花肉上割下一大块带肥肉的猪皮,切成十几小块,放到锅里跟大骨头一起熬煮,果然大骨汤变得浓稠许多。

    赵家三姐妹都不爱吃肥肉和猪皮,套用陈喜梅的一句笑骂就是“穷人的身子,富人的嘴”,三姐妹双手拿着大骨头吸骨髓。肥肉和猪皮便宜了赵远山和赵雨壮父子两人,赵雨壮啃猪皮,赵远山吞肥肉。赵雨壮是从小就爱吃猪皮的,陈喜梅倒了一小碗镇江特产的陈醋在赵雨壮面前,赵雨壮啃下猪皮沾着陈醋吃,顿觉得人间美味不过如此,一顿在后世看来简单至极的晚餐竟吃得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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