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大地笼罩在晴好的灼热阳光中,眯着眼睛,坐在麦秆堆成草垛上,喝着稀释的寥糟。
新收获过大量豆薯的田地里,满是新翻泥土的气息,因为本家的番奴和来自傍户的雇工,正在抢种一些速生好活的瓜菜和扁豆之类,任何牲口都可以通用的粗饲料,好在冬天霜临之前,再收一茬田产。
瓦檐上晒着切片的地瓜和薯块,在夏风和暴晒下,已经干透像长了白霜yiyàng开始挂粉,房梁下的挂肉和风鸭,也露出褐色的纹理,就等送到军庄合作社里去估价换成钱票了。
屋檐下的几个半埋大缸里,新收的玉米酿做的包谷烧,已经微微发出酒醒的声响,
虽然随着西北的开拓和经营,一年大半月分中,原本号称舶来的葡萄酒已经不算什么稀罕物件了,但是他还是更喜欢自酿的粮食酒。
那种满是谷物的粘稠醇厚劲儿,不是爽爽甜甜的果子酒,可以比的
集体轮作的效率和家庭副业的发达,哪怕是水旱之年,也过的比普通乡村人家要好得多。当别村乡人,还在为年前那一尺布,一块肉而斤斤计较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隔三差五的喝上几口自酿浊酒了。
大量的产品富余,让他们在钱货交易参半的乡村集市上,总是最有购买力也是最受欢迎的人群。
当乡人的孩子,因为多吃了一口,而被父母斥责的时候。军庄的孩童们,已经啃着杂粮豆包,坐在流动幼塾里,有板有眼的听先生授字,当冬季的农闲世界来临之后,稍大一点儿的孩童,就会带着家人备齐的干粮和冬衣,接受所谓集体生活的营训。
当乡人之子还在撒尿玩泥巴的时候,这些军庄子弟已经用了上木质的枪棒,参与像模像样的巡哨或是群猎。或是在呼啸的寒风和大雪纷飞中。参加低强度的工役,学上一些基本常识和技艺。
这种反差性的满足和安心,最后都转变成某为大人所一手缔造的这个体制的衷心和归属感。
作为军屯庄的下一代,已经成长起来。能够像那些父兄辈。劳碌于田埂、工坊之间。但是随着逐渐成年了,却又变成老辈人一番心事。
他的婆娘虽然是拖油瓶再嫁的,从流民屯里用一石谷子说和的寡妇。却是肚皮争气的大脚女人,给他生了五个孩儿,除了一个二女外,其他都是健壮棒实的好小子,
他一直有心,将自己的差事和名额,以及床下那一领挂铁,交给拖油瓶过来的阿大,反正他也继承了自己的姓氏和家名,这些年侍奉老子帮教弟弟们,很有些兄长风范,更兼在工坊里报了夜校,已经是会识数和粗读文字的讲究人,但是却又担心其他老几个小子的想法。
所谓掌心掌背都是肉的家务事,他的婆娘更是忧心忡忡不敢多说,只是终日长吁短叹,生怕那几个小子,怪老子偏心和旁人说亲骨肉不如螟蛉子的闲话,
所以当他听到那位大人西征域外,需要他们这些老军庄出力的时候,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含着眼泪,将正当中男之年的阿大,送到了某轮西行输补的员额批次中去。
然后用这笔安身钱,给三子聘下媳妇,并逼着他在祖宗灵牌前发誓,生了第一个儿子,就要继给阿大房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听风就是雨的婆娘,也以泪洗面哭了好几次,然后也被他揍了几次,因为作为这些军庄老人,下意识里是绝对不愿意相信,自己所憧憬和追随的那位大人,会有什么闪失和意外。
按照那些大光头和长胡子的说法,这位大人乃是应天而生的人瑞,诸天神佛的垂青和庇佑,都加诸其身,就算有一时挫折,也没有人能够阻碍他的决心和征程的。
然后阿大的回信,让婆娘再次哭了好几天,睡觉都拽着信纸。
最近几年庄子地盘是增加了不少,庄子附近傍户的生面孔,逐渐多了起来,甚至出现了肥头大耳的所谓庄户,原本的清静和安宁,也随着每个季节的水渠田土纷争,一年到头闹腾的真是让人不省心。
以至于前年开始,他就不得不听着老申办,亲自参加庄子组织的夜间巡逻,以免才刚刚冒青的庄稼,被外地成群结队跑来饥肠辘辘的破落户,给连偷带吃糟蹋了。
要知道按照惯例,每年秋获来偷庄稼的,基本都是女人和孩童,抓住了也就意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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