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手中的折扇已化作一柄快刀,向着封琰的后颈斩落下去。
猝不及防,一只宽厚的手掌忽然从身后探出,掩住了她的双眼。
眼前陡然一黑。
满蓄神元的折扇沉重落下,斩断血肉的一瞬,层层血花飞溅而起,落在了她的唇间。血水苦涩的滋味与胸间的疼痛贯连一体,苦楚更浓,疼痛更烈。而她失去的一切,已然不得复归。
淡淡桂香夹杂着浓烈的血腥,钻入鼻中。
封郁的怀抱总是炙热,唯独这一次,却是湿漉冰凉的。他的声音温润如初,轻点在她的耳畔,低哑唤道:“兮儿。”
粘稠的热液滴答淌入衣襟,顺着她的脖颈徐徐贯下。好似那夜封郁落在她胸前的一滴泪,滚滚发着烫。
她这才发觉,他满身的湿漉竟是淋淋的血水。
被他紧捂在掌下的一双眼眸,轻眨了一眨,抖落两滴水珠。她哽咽说:“我不是莲兮。”
――他卦数通天,又可曾知道,自己深爱的女子只不过是一抹幻影。因她而生,也因她而终。
“那么你又是谁呢?”封郁轻巧一笑,声音却渐渐低弱:“我只知道你是我等了一世的人……”
倚靠在她后背的重量忽地落空,封郁身子一歪,遮在她眼前的手也随即挪了开。
眼底赫赫然一截断手,紧贴在封琰的后颈上。
修长白净的右手,再没人比她更熟悉。封郁曾用这只手为她作画弹琴,为她折花煮茶,而最后,挡下了她的杀戾。
封琰伏卧在水底苟延残喘着,后颈肩背上一片赤红,尽是从封郁的断腕处淌出的鲜血。
胸间撕痛,她惊怔着,将那截断手牢牢握入掌心。
封郁一只完好的左手伸来的及时,恰恰拭去了她眼角几欲滚出的泪水。他侧卧在她的手边,染血的白袍半浸在水中,直像胭红的晚霞,紧紧包裹着遍体鳞伤的身子。
他抬眼冲她虚浮一笑:“你所想要的,杀戮不能给你,唯有我能给你。”
――绵延了数十万年,她终究只是一块石头,又何曾想要过什么?
封郁紧攥着她的泪水垂下手去,淡淡勾唇:“假若你没有心,便将我的拿去吧。”
云销雨霁,晴空下的瑶池红莲遍开。
她伸指在他的额心轻点了一点,他却似沉沉入睡,唯有那一点满足的笑意,长长久久残留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