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五四节 缱绻花嫁 一曲倾心(4)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他,只想收尽天下的玲珑碎,也替你拼好心爱之物。若果真能召回夭月的魂魄来,莲兮也想一睹她的风采,你说如何?”

    月下的莲兮,是惯常的笑颜,是惯常的语调,连眉宇间,也是惯常的英武飒爽,满心的哀愁尽被她不着痕迹地悄悄收起。

    莲华花开,濯水而出,不染淤泥。本该粉嫩娇柔,为何却总是出人意料的刚烈?

    仿佛钻破崖石,开在寒风料峭中的花朵,分明生得娇柔,却有着他似曾相识的固执。

    “果然,真有几分相像……”

    他的声音犹如漱玉一般悦耳,却说得有些含糊,在她耳畔,并不真切。

    “待封郁兑现昔日诺言,将玲珑心复归原型。到那一日,若不嫌弃,便嫁予我,可好?”

    封郁字字句句说得轻飘若羽,梦呓一般。他望着莲兮的眼,漆黑一片,犹如深不见底的墨潭,将远近光明悄无声息地吞噬。

    ――花好月圆之夜,私定终身之约。

    那些凡人戏文绘本里的故事,大抵会让许多女子浮想联翩。然则莲兮初次在茶坊中听一个说书倌讲起,却很有些不以为然。所谓私定终身,大多不过是男人问一句,女人答一句,为此后情迷意乱打个铺垫罢了。本质既是如此简单,又何苦非要拉一块花好月圆的幕布,来烘托酝酿一番?

    “未曾尝过情爱的小娃娃又怎么会懂呢,若有一日能得亲身经历,在花前月下,与男子许诺一生……想必便能体味其中如梦似幻,心悸欲死的奥妙。”

    银笏说过的奥妙,莲兮终究不太明白。她也曾拖着龙涟丞,非逼着他在圆月之夜脉脉含情,读上几行情诗。不曾想到,即便露骨如“但求一世欢好”的酸句,也未能让她“心悸欲死”。

    几千年过去,她才知道,银笏这一回又是说错了。

    “嫁予我,可好?”封郁恍恍然,问了第二次。

    花好月圆,一曲花嫁,她已倾心许久,她已期待许久。然而这一切,虽然朦胧似梦,却只让她心底空洞更甚,抽痛更甚。

    她就近在他的眼前,他亦紧紧望着她。但他的眼,却仿佛透过她的脸,向更幽远的地方极目远眺,而在那里的,分明不是她。

    或许,这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将一场不属于她的幻梦信手拈来,她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却犹自不忍心从中抽身而出。

    面对着封郁,莲兮终究无法回答,唯恐一出声,就会令他醒觉。

    毫无征兆的,暗红色的血忽然从封郁的嘴边奔涌而出,滴落在他粹白的衣襟衣袖上,一朵又一朵,好似在雪中陆续盛放的红梅。

    他还等待着她的回答,他还将那绵长至深的笑意抿在唇角,任由血水肆无忌惮地贯下。

    原该触目惊心的血迹,这一刻,却绝美得叫莲兮惊怔。

    喜悦?失望?惊恐?

    杂糅的思绪还未及分辨,他便已栽倒在她的怀里,触手冰冷。

    月色清寒,她的心,也在这刹那,三尺冰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