笏遍身狐血被我日日饮用,早就成了枯尸一具。如今我与他九成九的相似,我便是银笏,银笏便是我,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亲近银笏的人了!莲兮,你现下不过是个外人。”
“你胡说!”莲兮听着他的话,只觉头晕目眩,一时握持梦龙的右手不稳,让影虹瞅出漏洞,重振手中之铃。
“既然你对银笏心焦至此,我便最后一次邀你往狐穴洞天里瞧瞧他的尸首可好?”
他紧抓莲兮瞬间的迟疑,左手格开鸾凤,右手五指拨铃飞速。绳串上大小各异的银色铃铛在他指间,有如沐浴晚春微风而绽放的铃兰花,在摇曳间颤响不绝,其间声音高低错落,清脆婉转有如黄莺出谷,铿锵沉厚有如晨钟暮鼓,相互辉映交织共谱成一曲旋律。
莲兮被影虹方才的言语激得气血上涌,当下无暇顾及那一串音律诡谲的铃铛,一剑直劈向他的要害。
然而她剑已凌空,却被突如其来的无形之手夺去全身力道。她眼睁睁望着那摇铃的男子面露自得,却再也无力挥剑斩下。
影虹对着执剑在手的莲兮,微一莞尔,柔声道:“莲兮……”
“莲兮……怎么愁眉苦脸的?”
“银笏!你怎么才来?你可知道我上月在床上养了多少日子?”
“应龙公主体生神剑的奇闻如今在三界传得沸沸扬扬,我一听说,便赶来看你了,如今身体可好?”
“一点不好!我在床上被冻得又冷又疼,不死不活苦挨了好多日,才终于让那该死的玩意儿从右掌破出。什么体生神剑,分明就是血肉横飞!我都被吓得傻了,父君母上他们却全是站着不腰疼,还眉开眼笑欢乐得很!”
“天下神兵皆讲一个灵字,纵观千万年间,能被仙体孕育而出的利器又有多少,如此神器天然便能与主人心神贯通,灵气逼人。又兼你是应龙之体,诞下之剑将来必能灵动九天,引得无数艳羡……”
“不过是一把沉黑沉黑的破玩意儿罢了,本公主全没看出它有如何能耐!”
“它既与你血肉相连,既是缘分使然。想必此生是为了守护莲兮专程而来,将来有它如影随形保护着你,你也该好好珍惜它。两两相伴共尽此生,岂不开心?”
“我……不开心,若有它在我身边保护我,银笏便懒得再搭理我了。就算你不说,我心里也清楚,自己本就是个小毛头……小娃娃……尽会缠着你。”
“可我从未将莲兮当作小娃娃呀,莫要瞎想了。我与你那神剑,都会与莲兮一生一世相伴,这样可好?”
“你如此惦记那玩意,便索性让银笏你来给剑取名好了……”
“让我先瞧瞧,莲兮所生之剑是何神姿……”
他向她伸出手来,她便乖巧地将一双雌雄剑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她眼前一片昏黑,好似从千丈山崖坠下,明知即将殒命,却始终等不来粉身碎骨的那一刻。她又一次被抛却在尘世之外,被禁锢在时光凝滞的边缘世界,连自己的姓名都要忘记,却还记得黑暗中那一点银亮如月的光辉。
假如有一天,你伸手来,即便要的是我血肉的一部分,我也无需半刻犹豫。
因为银笏,我早已将姓名与一切交托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