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的是被贪婪和执念所深深浸染的赤翎,又怎可能入药化为所谓“忘忧”?
“两千多年前,我也曾遇见在夜晚化形为幼童的金翅鸟司霖,我执着于它的赤翎,不曾多想其他。直至它合眼之时,也未能明白命中所寻之事。”封郁扬手将树叶顺风送走,默默阖上眼。
“所以你也没拿走它的赤翎咯?”
“不错,”初夏的骄阳普照之下,万物尽皆置身于温暖,却唯独封郁的声色冷然若冰,“这一次我要你去拿来赤翎。”
莲兮原本还沉浸在些许感伤之中,猛听见封郁如此差遣,飞身便掠到封郁斜躺着的那枝树桠上,指着远处那一团忙碌着的金黄身影,疾言厉色地诘问道:“你方才还在同我说,赤翎若不是金翅自愿取下便不可入药。如今司霖若不愿取下,你打算借着我的手除去这世上唯一一只金翅鸟吗?”
“不错。”
“沁洸神君那一处呢?你总不至于拿着一根没法使的赤翎对他说,‘就此一根,爱要不要’吧?”
“不错。聊胜于无,我再没耐性等上一千五百年了,当年我同上一世司霖有约,再给它一生一世来找它心中所要,若还不能够,我也只能做一次卑鄙小人了。反正沁洸当年只伸手索要赤翎,并未说过是如何的赤翎吧。”
“好你个封郁,枉你修成上仙多年,竟还如此市侩模样,”见封郁仍阖着眼面色自若,莲兮胸间立时盈满切齿痛恨,揪起封郁的粹白衣襟骂道:“市侩便也就罢了,你还要本姑娘为你操刀,想得倒挺美,我偏不令你如愿!我便守着司霖,出入相随,你和那专爱射冷箭的家伙若想来夺赤翎,便先从本姑娘头上踩过去吧!”
“你说我贪婪也好,残忍也罢,我只问你,若龙涟丞的性命握在沁洸手中,你今日还有闲情如此仗义执言吗?”封郁将莲兮的手拂去一边,正了正衣领,面上一丝波澜也无。见莲兮愕然未语,他又说:“原本也无需如此假设,现今龙涟丞的性命便握在我手中,若不拿回赤翎,你便自负后果罢。”
这小家伙啊,我第一次坐在树上遥遥相望时,它正躺在山壁边的小坡上晒太阳,毛茸茸黄澄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他也曾似世间无数慈父那般,用温煦的目光望向金翅鸟。
他也曾为金翅将死而面露落寞。
他甚至因落寞而羞涩,宁愿树须掩面,也不愿被莲兮看见自己伤神。
原来全是莲兮自作多情,竟以为封郁真是一个温柔至此的人。
她重重从鼻中哼了一声,仰头笑道:“封郁,你我果真互相错看了,你真以为本公主会任人摆布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