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倾洺就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并没有理会,在方知盛再次开口后,才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了,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一眼他,仅这一眼,吓的方知盛差点跪了下来请罪。
还好随后公良倾洺就将视线移回了行刑台那里,沉寂的脸上,黑琉璃色的双眸不带任何的感情,又是沉默了好半晌,眼见着时辰马上就要过了,这次方知盛是再也不敢开口了。
直至时辰到了临界点,公良倾洺才轻启朱唇,冷冽刺骨的话只道了一个字,“斩!”
得到了命令,方知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赶紧细着嗓子喊道:“斩!”
之后,风离鸢便在侩子手那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的大刀下,失去了她年轻的生命!
(四)
当风离鸢身首异处的时候,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不受控制的,虚浮的开始飘向空中,她不看自己那惨烈的,溅满了鲜血的肉体,而是睁圆了眼睛,努力的看向监斩台那里那一身明黄色皇袍的公良倾洺,可是灵魂不受控制的越飘越远,她只能隐隐看见他依旧端坐在那里,可却是看不清他的面容,不知道当他亲眼见她被斩首,会不会露出那么一丁点动容的表情来。
风离鸢努力的伸出她透明的双手,想抓住那么一丁点虚无飘渺的存在,即便根本就触碰不到,还是隔空细细的描绘着她心中深刻的他的面容,好看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曾经对她说过无数爱语的薄唇,即便已经感觉不到,他抚摸她脸庞的那手的温度还是深深的刻在她的心中。
不想离开,即便这是他所愿,她还是不想离开他,许是她的执念太过于强烈,灵魂停止了飘离,定定停在了那里,风离鸢满心满眼的只有公良倾洺一人。
这样的遥遥相望不知持续了多久,公良倾洺终是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影微微颤抖着,迈出的第一步就不稳,跄踉了一下险些摔倒,在一旁的方知盛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他,才避免了他从台上摔下去。
本来这历来就没有皇帝亲自监斩的事,因为这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了,在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方知盛都别开了视线,实在是不敢看,而这皇帝却是全程看完的,方知盛猜测,许是被吓着了吧;但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些年公良倾洺也是征战沙场的,更血腥的场面也是司空见惯的,又怎么会被吓到呢。
堪堪稳住身形的公良倾洺,突然有所感觉一般,猛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风离鸢灵魂所在的地方,只是以公良倾洺的肉眼看去,那里只有空旷的天空,就连一丝白云都没有,方知盛不知自家主子在看什么,也顺着视线看去,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公良倾洺难得嘴角边勾起了一点弧度,嘲弄不已,随后甩开了方知盛的搀扶,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去了。
“不要,不要走……”在刚刚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风离鸢终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可是眼眶发胀,却是流不出一滴泪来,许是因为她现在是鬼了,鬼本身是没有泪水的,风离鸢虚无的话语,飘散在空中,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公良倾洺没有为她做任何的停留。
风离鸢将军虽是待罪之身,但是皇帝念在她对社稷有功,最后还是按照将军的礼仪将她厚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