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没人敢住,搬进去的人一遇头疼脑热,都跑到村东头小山包上的大柏树下面烧香磕头,求山神爷爷保佑,弄得五龙山的封建迷信活动有抬头趋势。一些神汉巫婆就趁机胡说八道,说什么白家大院风水不对,建在了五龙的龙口上,谁住谁倒霉,而且不是倒小霉,是倒血霉,非得一家死绝不可。这样一来,原来住进白家大院的几户人家纷纷搬了出来,逢人就说晚上睡觉梦见老掌柜和少掌柜,说是占了他家的房子就得死。
陈德大浑身是胆,根本就不信那个邪,干脆把白家大院定为五龙峪村的大队部,组织村民把门口的炮楼给拆了,从炮楼的墙壁里搜出许多国民党的法币,村里的孩子们都拿着玩,看稀罕。
当然,大队部占用的是白德礼一家住的主院。原来长工们住的、自卫团住的、陈德大的堂兄弟、侄子们住的东西四座跨院都分给了村里的穷苦人家住。这些偏院没有那么重的血腥味,分到的乡亲们都是欢天喜地,没有迷信。
陈德大在龙湾区政府上班,每月回家住几天,工作生活双顺利,算是尝到了解放的欢乐。
好景不长,到了三反五反的时候,古都、水泉合二为一的古都专区派了一支有一个局长带队的工作队,住进了明水城,指导明水的三反五反运动。
这个时候,白家二小姐白雪莹早已嫁人,就住在五龙峪的后沟村。
白家女子长的好。
白雪莹并不是白德礼的女儿,是白德礼早死的一个堂兄弟的独生女,从小都由白德礼抚养,与白雪绒一样受到了良好教育。土改划成分时,由于白雪莹父亲早死,并没有给她本人留下什么财产土地,白雪莹被定为贫农。
白雪莹和她堂姐姐白雪绒是五龙山区有名的姊妹花。如今,白雪绒已经安葬在龙湾烈士陵园,白德礼和他的三个儿子被镇压后没有下葬,寄存在五龙峪不远的一个无人居住的小村子的破窑洞里,窑洞门用土坯封死。白雪莹一想起伯父、三个堂兄以及昔日白家大院的辉煌,就睡不着觉,一门心思要报仇。
机会来了,古都专区的工作组长张延堂在下乡访贫问苦时到了五龙峪,被这里的好山好水吸引,多停留了几天,进而开展访贫问苦活动。机缘凑巧之下,张组长到了白雪莹的家。这下完了,受过良好教育、美丽的贫农女子白雪莹使出手段,一下就把张组长给迷住了。工作组也不回明水城了,直接深入基层,住进了后沟村,电话也扯到了白雪莹家,张延堂组长直接就在白雪莹的炕头上办公了。
一来二去,张延堂组长终于发现了五龙山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那就是地主分子向贫雇农反攻倒算,依据是后沟村生产队长媳妇曾经到白雪莹家讨要一个瓦缸。这个瓦缸是白雪莹家从地主家分来的,而这个生产队长的媳妇就是那家地主家的女儿。
张延堂组长据此分析,为什么五龙山区的地主分子如此猖獗、敢于向贫雇农反攻倒算呢?答案是他们有后台。这个后台就是由五龙山区几个大队的支书、大队长组成的被地主阶级俘虏了的干部队伍,而这支干部队伍的总后台就是龙湾区区长陈德大。因为陈德大的老婆也是一个地主家的闺女,还上过学,识文断字,能够在陈德大耳边扇阴风点阴火。
张延堂组长的报告越过龙湾区、明水县直接报到了古都专区,很快就作为重要动态摆到了省、专区领导的桌子上,一个个批示下来,轰动明水的白雪莹案就产生了。
正在区长位上干的有声有色的陈德大和五龙山区五个大队的支书、大队长全部被投进了监狱。省城的报纸电台、古都的报纸都连篇累牍的报道了白雪莹案。
白雪莹案几番审讯下来,五龙峪的支书和另外两个大队的支书死在了监狱里,陈德大被定为地主阶级在五龙山区的总代理,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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