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待提起的步伐再次收住了。敛下自己眼中的厌恶与排斥,她再抬头时脸上已是古井无波,“阿姨,我只是身体不好上医院检查了下,现在没事了,我自然就回来了。我先回房,就不打扰阿姨办事了。”
“病了?不是染上非典了吧?天,你怎么还敢回家来啊,你是想毒死我们……”显然,刘雪宁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苏意的前半句话。
苏意闻言心底隐隐有气,埋着头,她的唇角轻弯出一抹嘲讽笑痕,“阿姨多虑了,医生说我很健康,不存在阿姨说的那种情况。”
适逢楼下的苏裕隆喊了刘雪宁一声,刘雪宁眯眼瞪了苏意几下,这才满目怀疑地走人了。
打开自己的房间那刻,尘封在过去的记忆澎湃汹涌地奔腾袭来。好一阵,苏意靠在门后,唇间微苦。
毕竟早已不是十几岁时那个冲动愚昧的小姑娘了,苏意默了默,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疼痛感冲击着她的脑门,再加上一路来的见闻,这一刹她不得不承认――她死了,却又活了。
换言之,苏意重生回到了十年前。
一闭眼,她缓缓滑坐在地。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凄厉声响在她脑中回荡,那一句“多管闲事的记者,去死吧”更是往复重播,几欲要致她于崩溃。有这样一幕尚在苏意的心头叫嚣――26岁的她开着辆二手qq车在山道上疾驰而过,为了再抢到一份独家报道来改变自己一年多实习记者的尴尬地位,她几乎是马不停蹄。却不想午后的阳光炽烈,两辆黑色无牌车盯上了她。
一场攸关生死存亡的游戏,以她苏意车技不如人落下了帷幕。连人带车被撞下山崖的前一刻,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杀她的人告诉她,她不该多管闲事去揭了那家企业的短,何氏集团洗黑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却唯独是她苏意做了出头鸟,报导了其他的记者瞒而不报的事。
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瘦不拉几的胳膊和腿,苏意眼波微颤,浓密颀长的睫毛簌簌划动――是想起了那个时候,半个方向盘贯入了她的小腹,肠子流出,涌出的鲜血覆住了她的整个腰身。她的意识渐渐麻木,生机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一点一寸地枯萎了。而她手上戴着的一枚不知哪个年代的蝴蝶型玉片被血染红,本来青翠的颜色转而红得妖冶。
再往后,她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