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每次去他家,都觉得气氛格外压抑,不止是这个人,就连他的孩子,也没有一丝一毫孩童该有的活泼灵动之气,整日闷声不响,一副死鱼眼呆愣愣地盯着大伯,让人心里毛骨悚然。
再过了一阵子,这个人突然搬走,没了踪迹。大伯长吁短叹几天,也无可奈何。
等到文革快要结束的时候,大伯却辗转听人说,这个人到了上海郊区,居然住进了一个小楼里,一副大爷的做派,却竟然没有人管。但过了不久,这人和他那聋哑老婆便遭遇毒手,唯一的独子虽然找不到尸体,却也不知所踪。
这些文字,也许是这本笔记里文字最多的部分,大伯虽然寥寥数语,却尽数倒出了心中的苦闷、内疚、彷徨和无奈。但是,我看到这里,突然惊醒过来:
这个大伯曾经的“战友”,这个“开锁高手”,这个劳改了八年也没有供出大伯的有情有义的汉子,这个从牢里出来完全变了个人的家伙……
虽然大伯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但,这个人不就是陈子奇吗?
他曾经是林家宅附近小伙伴中的一员,1956年林家宅三十七号事件发生时,他十几岁,1958、1959年左右被抓进去,劳动改造了八年出来,大概就是1967年。然后结婚生子,差不多2年时间,就是1969年。到了1975年文革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被达度拉组织的那个青面小胡子的右旗使“杀死”,孤儿陈叙霖正好5、6岁左右,被左旗使收养……
所有的时间点,都能对得上。
我一头冷汗涔涔而下。陈子奇,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去?和我大伯一起参加的那次“夜闯殡仪馆”之行,竟然改变了他所有的人生,让他成了一个……
一个怪胎。
被改变的,不只是陈子奇,还有他的儿子,陈叙霖,那个黑黑瘦瘦、像是有自闭症的家伙。原来他的性格,源于孩提时代,家庭气氛的压抑。
有一个“现行反革命”而终日浑浑噩噩、闷声不语的的父亲,孩子自然而然地受到影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该是一个怎样的心情。陈子奇与大伯有这样的渊源,他到底是恨大伯曾经的沉默,还是感激他曾经救命般的接济?
如果胤老太太能从我的言行举止上看出我和我大伯很像,那……陈子奇是不是也能看出来?莫非,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故意不点破?
他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利用我,然后对我复仇,让我偿还上一代人的“债”么?难道,他引诱我在毒品和美色之中堕落,就是在暗地里享受“伯债侄偿”的快感么?
我几乎已经不敢想下去。
不过,对于陈子奇和我大伯之间的恩怨,胤老太太应该是了解的。从这一点来看,胤老太太确实不知道陈子奇的真实身份。否则,她应该不会眼睁睁地让我这个“曾经的心上人”的大侄子,到一个对她“曾经的心上人”的仇人那里去送死吧?
但是,假如、假如胤老太太知道陈子奇的真实身份,她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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