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得知面前的这个少女,要与他共度数年光阴。岚毕禹更是让他亲手**这个小鹿般活泼泼的孩子。他用了梁月的那个性子,温柔相待,以礼说教。她亦聪颖有嘉,成绩斐然。
亦师亦友的那六年,几乎是他人生当中最鲜活的日子。
红的便是她头顶的珠花,是她颊边偶浮的晕染,是她指尖微破被他舌尖轻吮的一滴血。
橙的是每日教她读罢诗书后一起并肩去看的晚霞。
黄的似她在小院中种下的南瓜结出的花。
绿的一袭碧色衣裙如一捧水葱般的她。
青的是她闺房中的帐,朦胧中笼着月色,映着窗纱。
蓝的是抬头可见的碧色苍穹与不知愁滋味的年华。
紫的,好似她一双黑水沃珠般双眸里的瞳孔,浅浅印出他的倒影。
那么多颜色,将记忆中的一片空白染成了挥毫泼墨般快意酣畅的画。
他怎么会舍得……舍得将她交由别人……
心已然乱了,乱似一蓬浮于深海中的海藻,密密虬结,张牙舞爪。疾驰的马在黑暗的道路上纵横,宛如一艘在海面颠簸的小舟一般,浮浮沉沉,任由海面吞吐往复。
那条道上,却兀然出现一名矮小的黑衣老妪,佝偻着背,手中提一只半旧的竹篮,颤悠悠走着。她从田埂上来,要横穿这条无人的道路戴月而归。
萧朗身下的马驰骋疆场许多年,见人挡道早已习惯了撩起前蹄直直踏下,不管是人是物,铁蹄之下安有完卵?此刻萧朗虽然骑在马背之上,心却早已飞到千里之外。那马驹鼻孔喷嘶,憋足了劲在奔跑,仓促间见到那名黑衣老妪,当即马身一纵,唳声骤起!
老妪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当场吓住,立在路中间一动不动。
那匹马便生生从妇人的背上踏过,将萧朗游离的心思瞬间拉回了现实。
“吁……”他有些错愕,落地瞬间即刻勒马转头,奔了回去。
那名老妪尚未断气,只是瞪大一双眼,望着他,仇人一般。枯树般的手略略一动,伸向篮中。
萧朗看见那竹篮内,是些老梗不堪的野菜,那妇人至死还惦念着,似乎极为珍贵。
“回去……给小含……”无悲无喜的眼中,似乎并不怨恨他的坐骑将她踢毙,那种超越生死的疏离感,顿时让萧朗心中后悔不迭。
说什么要救百姓于水火……他在江山和美人之间思绪纷乱之时,却做了杀人的刽子手!
“我自会交与他。”萧朗轻轻阖了那老妪的双眼,将竹篮轻轻提起。
道路那一旁,灰蒙蒙的有一线低小茅檐。
他牵了马,将老妪的尸身托在上面,慢慢走过去。
破败的门楣在夜色中有种古朴的幽深,他轻轻敲了门,并未有人回应。那门并不结实,不过用手轻轻一推便“吱呀”一声开了,简单的房子,一灶,一床而已。
四下都无人,萧朗亦找不见烛火,只能在黑暗中渐渐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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