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心中知道东方茱萸竟将二人的眼珠子相比较,心中还是有掩饰不住的不悦和些微的恼怒。
陶光心中想着东方茱萸和夷青相识的可能性,倒是觉得有趣,一想到那样一个绝色的女子,不日后也会是独孤仪龙后宫中的一座名贵花瓶、一颗圆润棋子,陶光便在心中微微叹息着。
“你明日还有好些要事,早点下去歇着吧。”独孤仪龙转过话头,低声嘱咐道。
待陶光退下后,独孤仪龙便双手靠背,踱着步。他看着月影之下的高大驿馆,深浅不一的墙影被拉的老长老长,自己的身影也似乎湮没在这黑暗的墙影之中。
只是在这暗夜里轻轻微闭双眼,脑子里就又涌上了那段挥之不去的童年阴霾:容华殿外,满地衰桐,枯黄无着。
殿下立着一个清冷淡漠的女子,她红色长裙,黑发披散,宽大的衣袖在深秋的狂风之中曳曳飞舞,如一只涅槃的凤凰。
殿外同样立着一个威严冷峻的男子,他身着华服,看着女子决绝的神情,终于放低姿态,凄然道:“鸂鶒,你真的定要如此?难道……是怪我未封你为后么?”
女子便惨然大笑道:“独孤靖,事已至此,难道我还贪恋着后位么?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期望的么?又何必假模假样,那封信,难道不是你亲笔所为?”
说完,哈哈大笑,凄怆前行,长发在风中乱舞,而眼中却似是找寻,望之心揪。容华殿内终是奔出来一个二三岁的踉跄男童,他稚嫩的童音唤着红衣女子:母妃!母妃!孩儿在这里!母妃回来,母妃回来……”
红衣女子看着眼前可人的男童,忽然一把上前,将之紧搂在怀,轻抚着男童的脸,颤声说道:“龙儿,母妃走了,母妃带不走你,这容华殿,已是没有母妃的容身之地了,以后……好生照料自己……”说着,又在男童的脖子里系上一块墨玉玦,咬唇滴泪道:“龙儿,这是母妃唯一的信物了,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见它就如见着娘了。不要害怕,人长大之间只是一瞬之事。”
说罢,回过头看着神情激动的独孤靖,咬牙切齿道:“从此,黄泉路上,永不相见。”
“鸂鶒,你何必执着?你这……又要去哪儿?你怎能如此狠心!”独孤靖抱起哇哇大哭的男童,意欲上前阻止。
哭声惊动了容华殿中周围的禁军侍卫,须臾之间,禁军首领不知何事,卫队已然齐刷刷赶到此处。
“独孤靖,你挡不了我的,总之天下之大,我方鸂鶒绝不会听任命运摆布。莲秋,我们走。”女子看着四周森严的卫队,面无惧色。
殿角,鸂鶒身后一个素衣的小宫女,手中握着一个包袱,惶恐不安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抬起眼睛万分同情地看着哀声阵阵的男童,听到主子叫她,只得抬起腿麻木地跟着走。
禁军首领还想领命独孤靖,独孤靖看着鸂鶒远走的背影,长叹一声道:“罢了,让她去吧。在这深宫之中,她内心终是勉强。”
禁军无声地退下,男童趴在独孤靖背上,看着女子和小宫女渐渐走远。男童握着粉拳,小小的嘴巴里愣是没再哭出声儿来,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再睁开眼时,他藏蓝清澈的眼眸中已多了一层冰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