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如焜本来想对儿子进行一次亲情教育,没想到却被谈溦溦反将一军。
他也没有与她多计较,毕竟两个小时前,他才举枪朝着她射击过。现在想想,他自己都后悔,不过再深刻的悔意都装在他的心里,他是不会向她承认自己后悔的。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乔小玉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亲奶奶,那么关于地下金库里那些黄金的用途,她就不会撒谎。
他需要一个医生,采集他和乔小玉两个人的血液样本,然后送出岛去做dna鉴定。
所以,他也不与谈溦溦多争辩,站起身来,对她说:“一会儿我让金莎来接朗朗,然后你就要回去,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啊?”谈溦溦大声地问他。
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他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他妈妈是一个女仆。
“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昨晚的事我还来得及跟你算帐呢。”朗如焜说完,甩手就走了。
朗朗瞪着朗如焜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坏人!”
谈溦溦拍拍他的脸:“我们继续堆沙堡,好吗?”
朗朗看着朗如焜走远,突然扑到她的肩膀上,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妈妈,我告诉你哦,我已经问清楚了,我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语气十分认真,好像他下一刻就可以带着谈溦溦逃跑了似的。谈溦溦不禁好笑:“是吗?宝贝儿真厉害!那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离开呢?”
“我们需要一架飞机……”说到这里,朗朗有些为难,“可是我不会开飞机啊,怎么才能让飞机飞上天呢?”
“妈妈会开啊!”谈溦溦只当和他闲聊。
她觉得,这一段时间朗朗长大了好多,他的小脑袋里总想一些大人才该想的正经事,小脸蛋上总有着淡淡的忧伤。他才四岁半,以前他只需要想着吃吃睡睡玩玩,现在他却需要考虑怎么让一架飞机飞上天的事情了。
谈溦溦心疼儿子,可是眼下的困境,她一时也无法解决。
朗朗一听说妈妈会开飞机,眼睛马上亮了:“妈妈太了不起啦!妈妈会开飞机?那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宝贝儿,妈妈会开飞机,可是妈妈没有飞机。”谈溦溦很坦率地向儿子说出自己的难处。
谁知朗朗却一拍胸脯:“妈妈,这个你放心,我负责搞来一架飞机,你负责开飞机带我走,好吗?”
“你搞来一架飞机?你是说飞机模型吗?那个可载不动两个人哟!”谈溦溦觉得儿子太可爱了,人小心大啊。
朗朗觉得妈妈小瞧了他,仰着小脸儿,说道:“当然不是模型飞机,是真飞机啦!大坏蛋的飞机都锁在一间大房子里,只要我能拿到钥匙,我们就可以开飞机走啦。”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谈溦溦问他。
“金莎阿姨,她带我去后山上玩,我就问她那个大房子的事,是她告诉我的。”朗朗觉得自己掌握了重要的情报,非常得意。
谈溦溦搂住儿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的宝贝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真棒!”
事实上,她心里却并没有把朗朗的话太当回事儿。他太小了,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宝贝儿,金莎阿姨对你好吗?”她比较担心儿子的日常生活,怕金莎对他不好。
“恩,她给我弄好吃的,陪我玩,还给我讲故事……”朗朗点头。
谈溦溦心里好不是滋味儿!这些事原本应该由她来做,应该由她这个当妈妈的享有朗朗每一刻成长的时光!那个女人凭什么霸占这些美好的时光?
不过金莎倒也有心机,为了讨好朗如焜,在朗朗身上下足了功夫。
“但是……”朗朗说着话,抬头冲着谈溦溦鬼鬼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是为了讨好那个坏蛋!我才不在乎她呢!全世界我只在乎妈妈!”
谈溦溦一下子被感动到了,眼泪冲出眼眶。她一把抱紧朗朗,紧紧地搂着:“儿子!你就是妈妈的全世界!”
母子二人难得的相聚时光,在金莎到来之后,就要结束了。
沙堡还没有堆完,金莎就在一旁站着,也不催他们。
朗朗毕竟是个小孩子,掩饰不住情绪,万分不舍地偎在谈溦溦身边:“妈妈,我和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去山上住。”
谈溦溦很心酸,可是她了解朗如焜的脾气,跟他闹是不管用的,只会令事情往一个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终会带上儿子离开这里,暂时的示弱,并不代表她真的服软!
“儿子,你先跟金莎阿姨去山上,明天妈妈去看你,好不好?”谈溦溦想起来,朗如焜答应过她,只要她表现好,允许她每天见朗朗一次。
“可以吗?我明天能见到你吗?”朗朗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妈妈为难,他选择退而求其次。
“当然可以!妈妈向你保证!明天我们来这里,把沙堡堆完,好不好?”谈溦溦自己难过,却带着笑脸哄着儿子。
“小朗哥,我们要走喽,吹太久的海风,你会着凉的。”金莎过来拉朗朗的手,细声软语地劝他走。
尽管知道金莎只是为了讨好朗如焜,但是谈溦溦想,毕竟朗朗在她的手中,对她客气一点儿,她对朗朗也许会好一点儿。
于是谈溦溦站起来,对金莎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朗朗调皮得很,希望你能多担待。”
金莎没想到谈溦溦会说这些,愣了一下,才勉强应道:“你放心,小朗哥很乖,我很喜欢他,我会对他很好的。”
“那就多谢了。”谈溦溦把朗朗的手交出去,虽然只是暂时的离别,心里也跟针扎了似的。
朗朗知道自己不得不跟金莎走了,他握住了金莎的手,抬头冲着金莎灿烂地笑着:“金莎阿姨,我妈妈刚才有教我哦,她说金莎阿姨是个好人,要我一定听你的话呢。”
金莎大吃一惊,这话从小孩子嘴巴里说出来,应该不会有假的吧?,谈溦溦真觉得她是好人?
谈溦溦也很讶异,她根本就没有说过这些话啊!
她看着朗朗,朗朗冲她眨了眨眼睛,比划了一下开门的动作。
谈溦溦懂了!
她的心好疼!儿子这么小,就有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心思和负担!她从来都没有教过他啊!他是怎么想明白这些事情的?
“哦……是吗?小朗哥最乖了……”金莎突然被赞美,脸上笑得有点儿僵。
“那我先跟金莎阿姨走啦,妈妈明天见噢!明天一定来看我啊!”朗朗反复敲定明天见面的事。
“明天见!一言为定!”谈溦溦和他击掌!
朗朗依依不舍地亲了她一下,乖乖地跟着金莎走了。
谈溦溦脸上带着笑容,一直看着儿子走远了,她才一屁股坐到沙滩上,哭了起来!
她对不起儿子!她让他担惊受怕!让他忧伤难过!还让他小小年纪就操心!弄一架飞机逃跑!这哪里是他这个年纪该想的事情?
是她这个当妈妈的无能,不能保护他!她一定要想办法带他远离朗如焜,让他过安稳快乐的日子,让他免于长大后成为黑帮老大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手上的五彩石镯子……
二次卧底……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也许她根本不应该对朗如焜抱持任何希望,他今天甚至想要杀死她!若不是哑婆婆带着朗朗及时赶到,他那一枪会射偏吗?
如果她真的接受任务,那她要如何取得他的信任?突然的谄媚肯定是不行的,也许她应该先顺从他,不反抗是第一步……
她聚精会神地思索着,哑婆婆慢腾腾地从红山方向走了过来,她竟然不知道。
直到哑婆婆在她身边坐下了,她才惊觉:“婆婆!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你身后站了好久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哑婆婆真的不能再称呼为哑婆婆了,她说话越来越清楚了。
谈溦溦拢了拢头发,将自己乱纷纷的思绪暂时收好,朝着哑婆婆笑了一下。哑婆婆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把二次卧底的事告诉她老人家。
“难得我自己一个人独处,没有他怨恨的目光盯着我,好轻松……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专心享受这轻松的一刻,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谈溦溦往哑婆婆身边靠了靠。
“溦溦,我想跟你说……女人终究是斗不过男人的,在男人面前千万不要逞强,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硬碰硬,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你说是不是?”哑婆婆扭头看着谈溦溦,脸上的表情很柔和。
其实刚才在山上,哑婆婆帮着朗如焜找借口,她就已经开始好奇这个老太太的态度了。
“婆婆,你这是向着朗如焜说话吗?” 她笑着问哑婆婆,“他都要打死我了呢,我要是不保护自己,谁能来保护我呀!我和他早就两败俱伤啦,他对我的恨……是你想象不到的深……”朗如焜回到城堡,坐在临窗的茶座上,心绪纷烦。
爷爷留下来的金库,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这冲击不是来自成堆成堆的金砖金闪闪码在眼前的视觉冲撞,而是来自他对自己人生的定义和把握。
他自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下,接受自己来自黑道家族的现实,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黑道生意也是一种生意,存在即合理,黑白并不是绝对的标准,不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可是现在,爷爷留下了一笔创业基金,也留下了遗训:要洗白朗家的家底,不能让朗家世世代代都混黑道。
这让朗如焜想起了谈溦溦的话:“……我是不会让朗朗将来成为黑道中人的……”
如果按照爷爷的遗训来看,谈溦溦所做的一切,竟然是对的!
既然她是对的,那么他对她的恨就没有根据,她对他所做的事情也算不上是一种背叛,倒成了一种救赎了!
而他这样折磨她,报复她,都成了一个笑话了吗?
朗如焜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一堆黄金吗?爷爷赚得到,他也赚得到!就让那些金子沉睡地下吧!他靠自己努力争得的财富,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
让一个人否定自己以往的全部人生,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朗如焜就处在这样的一种迷失和挣扎之中。而他最痛恨的,就是男人的优柔寡断,所以他决定,暂时忘记爷爷的那一笔创业基金,反正那些金子在地下睡了二十年多了,就让它们继续睡去吧!
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只为了让他自己可以继续恨着谈溦溦,以报复之名,囚她在身边。
他绝不会放她走!他也绝不会向她妥协!
“焜哥,你从外面回来,就一直坐在这里发呆,你想什么呢?”一杯热茶放在了朗如焜的眼前,莫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他没有抬头,端起茶杯来,轻啜了一口:“莫莉,你觉得我有没有变化?”
莫莉正有话要跟他说呢,听他这样问,正中她下怀,马上说:“焜哥这次出狱后,变化可大了呢。以前的焜哥,是一个像豹的男人,永远在追逐猎物,并且毫不留情地杀死猎物。你活在食物链的顶端!你是王者!你那个时候威风凛凛!杀伐决断!可是你现在……我也不怕焜哥生气,你现在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以前你常说一句话,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你对自己是最残忍的……”
朗如焜默默地听着莫莉讲话,将手中的茶杯转来转去。
莫莉停了一下,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没有不悦,便继续说下去:“就像谈溦溦……她是龙联帮的敌人,她害得龙联帮颜面扫地,成为别人的笑话!按照她对龙联帮所做的事,杀她一百回也不足惜,可是她现在却好好地笑着……”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窗外。
莫莉以为他不高兴了,胆怯地停下来。没想到朗如焜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声音,竟催她:“你继续说。”
莫莉受到了鼓励,大着胆子说道:“我知道,焜哥喜欢这个女人,舍不得对她下手。可是像焜哥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好女人没有?你对她一再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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