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或许再也没有比梦境更不受拘束的东西了,超越了时空,凌驾于生死,甚至不管不顾造梦者愿意与否,它想降临时就绝不容情面。
冬天的山林,瘦瘠的土地无法翻耕。天气异常的冷,虽然没有大雪封山,但呼出的气会迅速凝结发白,一泡尿没撒完,胯间挂着的玩意儿就能冻成石头。
树木全都秃了,只留下姿态诡异的枝杈,挂着斑驳残雪。幢幢树影随风乱抖,不时发出啼哭似的怪响,夜色中尤显狰狞。
“奔跑!快奔跑!该死!霍兰奚,你太慢了!”
男人像赶牲口一般挥舞着马鞭,被他斥骂着的男孩一面极力往前奔跑,一面还忍不住回头顾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劣等的烟草味道、做饭用的煤的气味混杂着刚刚被猎杀的动物的血,现在这味儿更浓了,因为男人放出了两条整整一周没有进食的罗特韦尔犬。两条黑乎乎的大狗呲出尖牙,喉中滚过一两声教人心悸的低吼,冷不防地就挣脱了主人的牵掣,朝着奔跑中的小男孩追去。
“只有强者才能免于被他人所杀,统治者随时会让你尸骨无存,你的邻人比秃鹫更贪婪,甚至你的狗,也会因为饥饿想要撕碎你的皮肉!”男人以那带点古英语口音的嗓音又骂了起来,“不要总在被追逐的时候奔跑,你应该奔跑,一直奔跑!”
事情变得更糟了。
男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亚麻衬衣,这样的天气如果停止奔跑,他压根活不到第二天早上。地上有些树木的断枝,脚踩在上面会发出脆响,霍兰奚边跑边想起曾有一次,他在奔跑中将一条冻懵了的蛇踩得扁平,甚至来不及赶到害怕。男孩几天没有吃饱了,蕨根和嚼在嘴里就发酸的野菜根本不足以果腹。腹中空空如也,膝盖沉得像灌了铅,但为了避免成为两条悍狗的口粮,他还得拼命地向前奔跑。
一直跑。一直跑。
风在耳旁嘶吼,树林里回荡着狺狺犬声和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可两条饿极了的罗特韦尔犬已经越追越近。男孩的体力濒临透支,使尽最后的力气往前跨出两步,然后便发出一声低喊,一头栽向了地面。
笔直地栽了下去,额头磕上了尖利的石头,马上便皮破血流。
再也没有起身再跑的力气了,他惊慌失措地回过头,大狗已经追到了。他看见两张猝然张开的血口,带着一嘴的黏液和利齿,冲着他柔软的咽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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