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道:“为了做成这条手链,我有月余不曾睡过一个好觉,更没有时间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陆二面上现出愧疚,道:“我并没有限定时间,老先生完全可以慢慢做,或是交给成师父,何必非要自己动手,若因此熬坏了身体,我可是成了罪人了。”
成老师父笑笑,道:“老夫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强烈的动手一试的愿望了,要不是年纪大了,实在熬不住,还要不了这么久。果真是学无止境啊。老夫自少年起便开始从师学艺,遇到攻克不下的难关纵使不吃饭睡觉也要弄个明白。后来得恩师推荐进入内务府,心中甚是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手艺得到认可,更是因为那里有前辈留下的手札,我在那里找到了一些失传许久的技艺。许多人都说我的手艺比之以前的任何一位大师都好,我虽然嘴上谦虚,心中也是颇为自傲的。手工艺人虽然地位低下,可是到了我这地位,也足以光宗耀祖了。只是自己再没了可以学习研究的,身边更是连个可以切磋交流的人都没有,每每想到此,心中总是有些空落落的。我看了小友拿来的图纸,其手艺之精湛,设计之巧妙,实是我生平仅见。我听德老板说,这手链的图纸是出自陆公子之手,敢问,这是公子自己设计的,还是在别处看过这手链的成品?”
陆二看到了他眼中的炽热,自然不会引火上身,道:“是在别处看到的。”
成老师父激动地道:“陆公子可知道他在哪里?”
陆二本来想随便编个人把他糊弄过去的,可是看到眼前的老人那种急切的样子,想好的说辞就有些说不出口。和那些把手艺当成饭碗的人比,成老师父无疑是把它当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他穷尽一生都在追求更高的境界,直到他的身边再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现在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可能有着不低于他的技艺,寂寞了这么多年的成老师父怎么会不激动?她毫不怀疑,哪怕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人名,地名,成老师父也会拖着他只剩半条命的身子去找,搞不好还要成为老人家这辈子的遗憾。陆二并不会因为这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而心软,但他毕竟帮自己做好了这条手链,她就不能挖坑给人家跳。
陆二在原有的谎言上添一点,去一点,确定万无一失了,才满是愧疚的讲给成老师父听。成老师父听罢,心知不可求,叹了声知音难觅,一脸寥落的走了。倒是德老板看着那手链,眼中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