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原来,她葫芦里卖有鬼名堂!那官差喝道:‘干什么的?’”边说边做个执鞭的动作,学着官腔道:“‘如实道来!’只听荆玉姐姐‘哎呀’一声哭了出来,一脸的怨愁,满面泪水,哀楚楚地道:‘赵无忧!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上了将军就忘了当初的海誓山盟!将我一个人弃在路上,自己却扬长而去。赵无忧,我便是做鬼也饶不了你!’她说着,竟整出一大盆眼泪来,几个官兵都哭得魂断神消,对她大发恻隐之心。”言毕,唧唧咯咯地笑个不住,荆玉嗔骂道:“不知死活的小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便要来掏她的咯吱窝。吓得那小莲忙向夫人求救:“夫人,你快看呐,她越发没个体面了。”夫人笑道:“后来呢?”“后来,那兵头子竟向恭敬地她打听赵无忧的下落,荆玉姐姐一脸酸楚,‘我和赵无忧从小青梅竹马,两家也十分交好,他口口声声对我说:‘月儿,我赵某今生今世非你莫娶!可如今他贪图名利,竟将我一人抛下……哼!我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定要让他瞧瞧我的厉害!’说着,竟又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兵头子被她的话题给迷住了,竟也没想想她是哪里的?怎会跟赵无忧青梅竹马?倒又是急切又是同情地盘问赵无忧的下落。‘姑娘放心,待我们抓到了他,治他个背义叛国之罪,要他向姑娘八拜九叩谢罪!只是他现在向什么方向去了?’荆玉姐姐信手一指,‘那边!’那起官兵得了宝贝似的,口中骂道:‘我们中了赵无忧这小子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哗哗啦啦地撤了去。”小丫头一脸的豪气,似乎这便是自己的丰功伟绩。夫人听了,也笑个不住。小少爷半懂不懂,只看着小莲那有声有色的表演挺有趣。
许多时候,不见朱秉臣他们回来,夫人十分焦急,注视着庄园的方向,只听孩子叫道:“娘,我饿了!”小莲忙打开干粮,拧开水壶盖子,说道:“少爷,委屈你了。到了老家,再好好补上几顿吧!”夫人却一脸忧虑,仍注视着前方。孩子咬了一口干粮,道:“真香!”
却说朱秉臣一行三人被老妇人引着转到了后园,这里是一片菜畦,时近初冬,也无别样菜蔬,尽是些萝卜白菜。园子倒蛮宽敞,打理得干净利落。朱秉臣无言,只将脚步随着老妪步步前行。至水井旁边,老妇停住脚步,四下里顾盼了一番,继而弯腰,以手拨地,将水井旁边一块田地的浮土轻轻拨在一旁,露出一个古铜色的方形木板,老妪向他们示了个眼色,以手指木板道:“就是这里。”遂一只手捱着木板的一角,另一只手扳动那头,一个黑洞洞的大口便出现了,原来这是一个暗窖。老妇示意朱秉臣下去,自己和大勇兄弟二人留在外面警戒。朱秉臣会意,纵身下窖,顺着一级级台阶下到了地窖底部,只听一人喊道:
“谁?”朱秉臣坦言道:“赵将军不必惊慌,是我!特来救将军。”“哧”的一声,窖中霎时明亮起来。朱秉臣看到了角上的一人:面容憔悴,眉锁千愁,目凝焦忧,气吐百怨。看见他,先是沉默,尔后问道:“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如何知晓我的底细?”朱秉臣朗声道:“将军的英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适才在下在近旁的酒店中饮酒,听得这边人嚷马嘶,故远远观望,听见‘捉拿反贼赵无忧’几个字,心头一惊,便奔了过来。”
那人道:“官兵呢?”朱秉臣道:“已退去了。”那人犹疑了一阵,朱秉臣道:“适才同行的一位少女略施小计,将官军引走了。”那人仍是若有所思――经历过颠险的人也许都有这种戒备吧!朱秉臣不也如此?于是大声道:“大丈夫立世,当断则断!将军如若信得过我朱某,便请即刻动身,再晚恐生差池。”言毕,凝色伫立,一双黑星目冷毅地注视着赵无忧。赵无忧拿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迎上他的掣电双睛,心下一惊:真英雄何须曾相识?天下英雄心映心。心念既动,一跃而起,正色道:“立即便随大侠去也。只容我与叔婶道别。”朱秉臣冷颜道:“话休冗絮,事不宜迟。”赵无忧点头。便秉着烛光与朱秉臣走出窖来。
老妪见二人出来,庄严地道:“贤侄可速去,不必多礼。我与你叔父只求你能平安逃脱这场劫难,不失了赵家这根血脉。”说时,转身拭了一把老泪。赵无忧口中涩滞,俯身一拜,打了一拱。老妪引四人从后园侧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