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含糊其辞地问:“宁王反了?会不会是王守仁与宁王有隙,栽赃陷害呢?朝廷是派出了驸马都尉崔元等人,只不过是为了宣布取消他的护卫,并没有打算给他什么处罚呀?”
坐在一旁的兵部尚书王琼站起来,说:“杨阁老此言差矣。王守仁远在赣州,和南昌的宁王会有什么仇隙?再说,南京都御史李克嗣派人送来的加紧军报,难道也是假的吗?宁王素有反骨,积蓄已久,现在不过是借着朝廷取消其护卫的机会公开造反而已。对此还要持疑观望,非大臣所当为也。”
心中有愧的杨廷和不说话了。大学士毛纪说:“王尚书,你素来兼有‘房谋杜断’之美名,当此国家危亡之际,就不必再指责他人了。请你直接拿出处理的意见来好了。杨相国,你看呢?”
杨廷和点点头。王琼一见,说:“好吧。既然各位信得过我,我就说说自己的处理意见。其实,宁王也是仓猝举事,不足为虑。有王守仁在其上游,最近兵部又再次颁发给他可以机动调兵的令旗令牌,我相信,宁王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王守仁擒获的。”
张永在一旁问:“王尚书,照您这么说,我们什么都不必做了,单等着王守仁把宁王押到北京来就行了?”
王琼说:“非也。不派将出师,不足以显朝廷之威,所以,我主张:命令都御史秦金率湖广兵马东征江西,目标直指南昌;命令都御史杨旦率两广兵马北上,协助攻取南昌;命令江淮一带诸镇将官,除酌留少量兵马驻守原地外,一律率部向江西进发,预备会歼宁王叛军于南昌城下。此外,最重要的是,传檄江西各路,但有忠臣义士,能率倡义旅以擒反贼者,功可至封侯。诸位以为如何?”
杨廷和和众阁僚都点了点头。王琼说:“那么,敝人这就下去草拟各项敕令去了。”张永说:“有劳王尚书了。”王琼径直走了下去。
张永对杨廷和说:“杨阁老,还有一事,你得去劝劝皇上。他一个劲儿地要御驾亲征,实际上是江彬那伙人怂恿皇上趁机到南方巡游而已。这兵荒马乱的,皇上跑到南方去,多危险啊。万一……您的面子大,最好还是去劝劝皇上吧。”
杨廷和说:“劝嘛我是会去的,但是皇上的脾气公公也知道,不见得有用。让皇上先准备着吧。王琼尚书不是说王守仁能够很快擒获宁王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到时候皇上也许就没理由到南方去了。”
清晨,王守仁一身戎装,走出了内宅二门。诸氏夫人领着儿子正宪送出了门外。同样是一身戎装的知府伍文定和一群当地致仕乡官已经等候在门外。
王守仁问伍文定:“时泰,都准备好了吗?”
伍文定说:“只等都督一声令下。”
王守仁说:“夫人,多多保重。一切按我昨晚吩咐的去做。”
诸氏说:“老爷,放心吧。在赣江之上,妾身和正宪已经遇过一次危难了,再来一次也无所谓。临危不苟难,这点大义,妾身还是知道的。”
伍文定环顾四周,说:“都督,在院墙边堆这么多柴禾干什么?”
王守仁淡然一笑,说:“哦,我命令他们在官署周围堆上柴薪。如果我们在前线万一身有不测,吉安府也就难保了。那时,夫人将命令家奴点燃柴薪,以求成仁。这不,谦之也把他的家眷搬进了公署,既与贱内做个伴儿,又相约定共贞国难。”
伍文定这才注意到,院子里,邹守益正在小声安慰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女。年轻妇女虽然穿着讲究,举止文静,但是眼泪却不停地在留淌。
白发苍苍的致仕官员王懋中走上前,感动地说:“王都督一片为国赤诚丹心,天人共鉴。苍天有眼,我相信此番北上定能打败叛军,匡复社稷。”
王守仁笑了笑,说:“哎!大家不要搞得这么肃穆紧张嘛。放心吧,王某此去北上,一定将宁王生擒活捉回来,到时,再与各位同饮庆功酒。”
众位乡官一同拱手,说:“愿都督旗开得胜,早日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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