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知道芸玉的下落,心中极为酸涩,他在犹豫:“我是告诉他好,还是不告诉他好?可芸玉分明说过,如果让岳父知道这件事,必然会惹来杀身之祸!”――王守仁最后决定对诸芸玉的事只字不提!
王守仁抬起手,抚在诸让的胳膊上说道:“爹!无论芸玉在哪,我一定能把她找到!是生是死,我就只认芸玉这个娘子!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半个儿!爹,请原谅伯安这几年犯的错!”
王守仁挣扎着下床,要跪在诸让面前,被诸让一把拉住了,他瞬间老泪纵横,呜咽道:“好孩子,快起来!咱们爷俩都相信,芸玉她命大福大,死不了!她要真是去了阎王殿,阎王也会把她送回来的,否则她准能把阎王的胡子都拔光喽!”
二人含着眼泪,笑了起来,周围的仆人看着这一幕也纷纷落泪。
第二天一早,王守仁到诸让的书房告别,诸让紧紧拉着王守仁的手,一改常态――非常谨慎的样子,王守仁心里开始纳闷,岳父这一早是怎么回事?
只见诸让对王守仁使了个眼色,然后用手蘸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生”,写完这个字他紧紧盯着王守仁的脸。
王守仁满脸惊讶……继而,他恍然大悟――原来岳父已经知道芸玉活着!天呢,诸让是何等的心智超人,而深藏不露!
王守仁也蘸水在桌子上写道:“何知”。
诸让仍然默不作声写道:“神医不请自来,你今早起程”。
王守仁心领神会地朝诸让点点头,又写道:“芸玉不宜露面!”
诸让也点点头,指了指窗外,又写道:“有奸细!”
这时华南虎叩门进来,说道:“老爷,姑爷的马喂饱了,牵到门口了!”
诸让点点头,指着案头的一本书说道:“伯安看完了没有?对这篇文章有何见解?”
王守仁一看那篇文章是明初高启的《池上雁》,他明白岳父是临时拈来的一篇文章,用意很明显――打消华南虎对他们所谈内容的怀疑!难道府里的奸细就是华南虎?王守仁来不及思考太多,只好配合诸让演好这出戏!
幸好这篇文他早就读过,所以他略点一下头,起身说道:“‘野性不受畜,逍遥恋江渚。冥飞惜未高,偶为弋者取。幸来君园中,华沼得游处,虽蒙惠养恩,饱饲贷庖煮。终焉怀惭惊,不复少容与……’,高启身为翰林院国史编修,颇受隆恩,但这些都没有给他带来一丝欢喜,他自称是‘海鸟’‘野马’,认为仕宦生活是对他才思的束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岳父也在担心伯安若真的登科入仕,必然也难以受约束对吗?”
诸让会意地点点头,示意王守仁继续说下去,此时的华南虎也以窥测的眼神,看着王守仁。
王守仁说道:“岳父大可不必担心,我与高启的出发点不同,他所做的一切是‘独善其身’,而伯安则立志‘兼善天下’,一切仕途中的束缚,伯安都会尽力适应。何况,如果能做官到李阁老这样的位置,甚至可以改变一些陈规陋习,这就是所谓的‘要想改变规则,先去掌握规则’!”
诸让拍手叫好:“妙!解读得实在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