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处长涨着红脸,指着小儿子的鼻子尖说,一派胡言!
小儿子不软不硬地说,财务处副处长,你当了多少年了?你知道处长前面那个副字为什么老是摘不掉吗?真是的。
王副处长红脸上的肌肉都痉挛了,身子晃了几下,硬撑着说,变态、贪婪、狂傲、自恋,你、你、你就不听老人劝,你就整天搞乱七八糟的,你就跟我犯浑吧你!我可是跟你说老小,这次两局机关里的处室干部搞摸底调查,其实就是温局长为了下一步的清腐廉政制造舆论、扩大声势、集聚百姓怨气,树活靶子打击。照你这么闹腾,我这次就是不被温局长收拾了,早晚也得给你们这些不是东西的东西毁了。
小儿子一看老子红了眼,六亲不认了,浑劲也就犯得更大了,一些断情绝义的难听话,刮痛了王副处长的骨头,王副处长气得脸色惨白,差点沒背过气去,挥手轰小儿子滚蛋,马上滚蛋。
小儿子不示弱,一脸火药味,操起衣服,甩手就走。
王副处长的妻子和儿媳妇一见闹绷了,双双丢下王副处长不管,慌里慌张追出去,一口气追到了小儿子家。等到王副处长的妻子再回來时,家里就出了人命事,王副处长已经在卫生间里上吊了。
离开职工医院,温朴慢下步子,问身边的人,王副处长的小儿子在哪个单位?
有人接话说在原一局设备供应处当副处长,并强调此人是去年夏天一局突击提拔处级干部中的一个。
温朴点点头,又打听此人的爱人现在哪个单位?
一知情人回答,他爱人是从东北管理局调过來的,这会儿也在一局设备供应处,姓何。据说她父亲是个烈士,早年死在一次雪灾里。
温朴停下步子,侧脸看着知情人,自言自语道,姓何?
知情人回忆着说,可能叫何乡云,温局长。
温朴问,她父亲是怎么死在雪灾里的?这是哪一年的事?
知情人想了半天说,听说好像是为了救他徒弟,给大火烧死了,至于说是哪一年的事,这个就说不好了温局长。
温朴心里有谱了,可能叫何乡云的这个女人,差不多就是何师傅的女儿,于是心里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储藏在记忆深处的苦难与死亡混杂的撕裂感觉,再次袭击了他的大脑,他隐约看见了那顶被大雪覆盖在荒原上的帐蓬,帐蓬里自己准备掠夺何师傅生命时那张充满兽性的脸,以及帐蓬外忽远忽近直升飞机的声音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
温局长,,你沒事吧?
刚才温朴的身子,突然朝前栽了一下,四周的人脸色惊变。
我沒事,走吧。温朴说,眼前还在冒金星。
温朴想,等忙过春节,哪天找时间核实一下,看看这个何乡云,究竟是不是何师傅的女儿,是的话有必要跟她聊聊。
不过温朴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意识到在两局机关职能部室合并后,各二级单位领导班子调整前,自己还是不要见可能是何师傅女儿的这个女人,更不能流露出自己与何师傅的那段雪野绝情,因为这种生死情感控制不好,会妨碍正常工作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