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江滨市动能设备厂横贯厂区的主干道上严明大步流星——错了,时间足够他没有迟到之虞,他只是练就了这样一种赶火车的走路节奏。用他自己的话说,打破这节奏就不会走路了!
严明的走路姿势较特别,步幅大还不算什么,或许是脚弓特别强劲有力吧,他每一步迈出落下都像是踩在弹簧上,看上去是一蹿一蹿往前走!这说不上什么美感,但绝对动感十足,鲜明于众不会混同!一架专业等级相当不错的相机,随着主人独有的行进韵律在胸前悠荡着,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做为摄影爱好者或者说一个拍客,严明整装以待。
江滨市的夏季短暂凉爽,清徐的晨风紧一阵慢一阵送上丁香花微苦的气息。丁香是江滨市的市花,这时节一簇簇一丛丛路边开得繁茂,更不安分地探出枝桠仿佛向路人献上拥抱、香吻。
撩开两条大长腿,一路加速度严明到岗时提早了大约一小时。今天是工段迁入新厂房第一个工作日,新厂房开工剪彩在九点整举行。
远远望见新厂房了,它整体一色为鲜艳的天兰,很有股龙骧虎跱的气势,严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它了,长话短说心中的感受吧,每一次走近这个轻松吞吐货运列车的庞大建筑,觉得自身就是蝼蚁!就是尘埃!就是随时随地会被海绵吸干的一粒水分子!
新厂房正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有工作人员忙碌了,巨大的舞台搭建好了,充气拱门树起来了,悬挂条幅的氢气球三三两两升空,今天是新厂房开工剪彩同建厂六十周年庆典一同举行的,瞧这阵式过会儿的场面不小啊!
——这也不是严明头一次进新厂房了,仍然为它的巨大所震撼!它可真大呀,从这头“极目眺望”那头,是的,你会不由自主想到眺望一词,你还会下意识地翘起脚手搭凉棚!正好,那头有一长列空车皮在机车牵引下出厂房,轰隆隆的声响传到这头来竟有一种飘渺旷远的味道……新厂房真大,太大太大了!
进了厂房腾腾腾迈步上了架空平台,严明打开更衣箱换工作服。新厂房是框架式彩钢结构,墙体四米以上是通顶玻璃窗。阳光像漫过堤坝的水一样涌进来!正当春夏之交,脱了t恤、牛仔就一条运动短裤,严明在水一样流泄涌动的阳光里伸展四肢。他不是那种有块儿的所谓形男,但是身材匀称没一处赘肉。
“嘿,嘿嘿!裸露狂,你有完没完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下面响起。
“肖田呀,来这么早?”严明换上工作服,这个声音太熟了根本不用看。
下面是肖田不会错的,她扬着脸没有等到严明的俯身探看失望气恼之余撇撇嘴,“没你早!一进厂大门就看见你了,结果越追越远!”
“不会喊我一声么?”严明换好工作服腾腾腾下平台。
“懒的喊!就想跟在后面看你那样子!”说着捉狭地学着严明脚踩弹簧的走路姿势到他跟前,手里的东西递出去,“没吃吧!”
严明接了豆浆、包子、茶蛋,嘿嘿笑着:“这不等着你开饭那么!”
肖田佯怒训道:“不吃饭上班要落下病的!告诉你,我可不能总惯着你这毛病!”
“那是,往后咱俩一定在家里吃,吃完再上班。夫妻双双的,多好呢!”严明大言不惭。
一提到这事,肖田就恨得牙根痒痒,拧住严明的耳朵,“往后!往后!哪天?哪月?哪年?你说要拖到什么时候?!给我个准信儿!”
严明呲着牙,嘴里含着豆浆含混地说:“能怪我么,是不良开发商一拖再拖的!”
“还非得新房子吗?你父母那间不行么?他们常年在南方,咱俩结了婚先过渡一下不行么?我都不挑你挑什么?!”
“不行!”这事在严明是没有商量的,“我宁可等也不能委屈你!”
这话严明说过十几遍了,恐怕再说个百十遍也灵验,肖田的气儿一下子就顺了,只是脸上还一时顺不过来。
严明贼兮兮的脸坏笑着贴上来,“咋这急呢?是不是有了?!”说着一只手摸上了肖田的肚子。
肖田的腰肢纤细挺拔,腹部平坦,稍有遗憾的是胸部也略略的平坦了些。
肖田板着的脸融化开了,在那只手上捶了一拳,乜斜着眼睛说:“要有就好了,我不急你儿子急!”
肖田的眼波闪动,严明的心里猛然打了个突,他停下了咀嚼直勾勾盯着肖田那只换过角膜的眼睛——“哎,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肖田不满严明的一时走神儿,但敏感的她马上察觉了症结所在,“怎么了?感觉到不一样了?”
“没,没有!没有!”严明连忙掩饰。
这掩饰在肖田眼里等于越描越黑,肖田身子正过来与他面对面,“我知道的,阳光下两只眼睛的光泽不一样!”
“心理作用!肯定的,心理作用!”严明强笑着努力驱散心里怪异的感觉,可那感觉却强烈地盘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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