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续的□从牙缝里传出来,车里榻上铺着雪白的锦衾,他只敢挨着一点儿边坐。
燕承锦看了一眼便明白他心中畏惧,放缓了声音道:“这些东西都比不上人要紧,脏了也就脏了……你还是躺上来些吧。”
陆青桐肚子疼得像有把刀子在四处乱搅,这样勉强坐着只觉得肠子都要断了似的,听他这么一说也于顾不得许多,从牙缝里接出声音来道了句谢,这才由人扶着慢慢地躺到了榻上。
这马车十分宽大,容下四个人并不觉得拥挤。燕承锦又见陆青桐全身湿透,车上一向备有几套自己的替换衣物,忙让天麻取一套出来。
天麻平时十分讨厌陆青桐,但这个时候也知道轻重缓急,一声不吭地地照做,与冬青两人合力替陆青桐换下湿透的衣物,大致擦了擦头发。冬青又在四下找了找,夏天这个时候车上也没有准备被褥等物,只翻出一条薄毯,凑合着与陆青桐盖了。
陆青桐腹中还是疼痛不止,但换上过干爽衣物裹上毛毯之后,身上渐渐暖和过来,比之方才站在大雨之中不知好过了多少。他也就稍稍安静了片刻,积攒了一点精神转眼向旁边看去。
马车十分宽大,因此容下四个人也还不算拥挤。但软榻上大半的位置还是被陆青桐战友去,只能委屈燕承锦坐在榻上的一角,此时燕承锦正从一旁小几上取一碟点心,递给冬青道:“你喂他吃些东西罢。”
冬青依言接过来,挑了块软和些的枣糕送到他口边。陆青桐却不张口,只怔怔地望着燕承锦,不一会儿眼中就流下泪来。
燕承锦觉察到他的目光,抬起眼望了望他。
其实陆青桐今年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自小养父母也不曾疼爱过他,他只有自己顾着自己些,平时总学着别人的样子勉强做出镇定从容些的姿态来,乍一看也还似模似样。但现在拜会着肚子在榻上,半湿的头发贴着脖颈,满脸怕恐无助的痛苦表情,又这样默默地流着泪,倒真正像他这个年纪的青涩少年,又弱小又可怜的模样。
燕承锦见他这样,也房间不再去想从前的那些过节,又瞄了瞄毛毯下高高隆起的肚子,轻声道:“你吃得下就吃一些,多少也有点力气。”
陆青眼泪却越发流得凶了,一边胡乱摇着头,一边哽哽咽咽地道:“我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不该找上门来……对不起……可、可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他看见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被团成一团胡乱地丢在车厢角落,上面的血迹赫然刺目。他毕竟年纪不大,也从没有见过这般景象,加上肚子又疼痛难忍,心里也是害怕之极,脸上满是无助的惊恐,那眼泪流得越发的凶了。
其实燕承锦白长了他七八岁,又何尝见识过这种事,心里其实也是慌得没边没际的了,偏自己还是这一行人里头一个做主的人,只得强撑着表面上的镇定坐在那里而已。这时听到陆青桐这样产,他要努力整理一下思绪才想明白陆青桐说的是哪一件事,想了想轻声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不用再多想。并非你没有错,只是我已经全不在意了。”
这话倒不是平空说来安慰陆青桐,他对陆青桐曾有过恨不得咬一口肉下来的时候,然而到得如今改嫁之后日子如意又美满,之前的很多念头也就淡了,再想想若不是陆青桐闹上门来,他也至于痛下决心与陆家决裂,只怕现在他还是陆家守寡的少君,不会与林景生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种种因果一啄一饮,隐约还有陆青桐的一分功劳。
陆青桐也不知想不相信他这话,仍是哭着道:“我……我会不会就要死了?救救我……我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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